他说起结婚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喜悦之情,甚至有些淡漠,说出来的话里也只是为了负责,这状态显然是不对的。
在这一刻,孟筂忽然就觉得眼前的沈延習陌生极了。他从前一直都是阳光开朗的,对待感情的态度更是洒脱,奉行的是合得来则在一起,合不来则分,从不会勉强自己或是别人。他怎么可能因为负责就和别人结婚,这本身就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
她曾经以为他和齐悦在一起那么多年,是找到了那个可以陪伴他一辈子的人。却没想到事情和她想的并不一样。他的这段感情好像也并不如意,那他为什么又要结婚?
孟筂想起了沈伯伯说的话来,在这么一刻,她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受了齐悦的什么威胁,才会让这段感情延续到现在,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利落的分了手。
“你和她结婚,就只是为了给她交代吗?”孟筂看向他,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摇摇头,继续说道:“这不像是你。”
沈延習微微笑笑,说道:“为什么不像我?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结婚不是么?如果不是齐悦并不能让我爸妈满意,他们早希望我结婚了。”
“就算是要结婚那也应该是有感情作为基础,而不仅仅是为了负责。”孟筂并不认同他的话。
“反正都要结婚,和谁结都无所谓。”
“阿習,你变了。”孟筂喃喃的说着,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她很难相信,这话是从她一直认为很洒脱的沈延習口中说出来的。
沈延習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话,笑了笑,说道:“吓到你了吗?”
孟筂摇摇头,说:“只是觉得太不像你。”她说不出的茫然,心里很难过,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阿筂,人都是会变的。我们都长大了,哪能一成不变呢?”
是,哪有一成不变的人呢?孟筂黯然,心里沉甸甸得让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沈延習不愿意再继续这话题,也不愿意让她担心,开着玩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结婚,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如果我结婚,一定会经你同意。”
那么久的话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但孟筂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只勉强的笑笑。
沈延習没有在病房里久呆,坐了会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应该是去抽烟了。
他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孟筂靠着床头坐着,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连一个星期,沈子业都没有再出现,但却时不时的让人送东西过来。有时候是音乐盒小摆件书等物品,有时候是点心小吃水果煲的汤等等。
孟筂没有无缘无故接受别人东西的习惯,一律退回,遇上没法退回的就直接扔掉。她也请人给沈子业带过话,请他不要送东西过来,但他仍旧我行我素。这无疑给了她一定的困扰。
她不愿意打电话同他说什么,选择漠视。
在医院住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浮躁。尽管在她父亲和沈延習的面前她表现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在夜里她开始失眠。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她久久无法入睡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来。护士有时候会过来查房,她没在意,待到人到病床前停下来她才发现不对劲。
她蓦的睁开眼,就见沈子业站在床前,伸手想替她关上床头刺眼的灯。尽管早已习惯他的神出鬼没,但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心里本就烦躁,她忍不住出声讥讽,“沈总一向都喜欢半夜出没吗?”
沈子业关了那刺眼的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这几天出差,刚回来。”
孟筂刚才没有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他是风尘仆仆的,显然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没有回家。
“您出差回来就该回家休息,而不是到这儿来。”孟筂淡淡的说,语气里难免有烦恼。
沈子业却并不在意,开口问道:“这几天头还疼吗?”
他的眼眸深邃,虽是才刚出差回来,但精神看起来很好,脸上也不见多少疲惫。
“和您无关。您来也来了,请回吧。”
她的逐客令并没有任何用,沈子业仍旧稳坐在藤椅中,淡淡的说道:“你睡你的,我不会打扰你。”
“你现在就已经打扰到我了。”孟筂冷冷的说,眉眼间带着烦躁,看向了他,说道:“沈总难道不知道吗?你的出现对我就已经是一种打扰了。我认为我们并无见面的必要。”
“你很怕见到我吗?”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孟筂一愣,问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如果不害怕,为什么不愿意见到我?”
孟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唇边浮现出一抹嘲讽来,说道:“沈总,人并不是只有害怕一种情绪。”
“唔,那是厌恶吗?”他的语气随意且平平,仿佛没有情绪一般。
孟筂沉默了一下,有那么些的恍惚,一时竟无法干脆的应‘是’。过了十几秒那么久,她才淡淡的说:“算不上,只是您的出现以及您送的东西给我造成了一定困扰,正常人没有人会接受别人无缘无故的关心。”
“你认为这是无缘无故的关心吗?我记得几年前我受伤,是你陪着我,照顾我是衣食起居,忍受我的坏脾气。”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还我以前的人情吗?如果真是这样,您就更不应该过来了。您应该也不会想在已经忘记某件蠢事时,有人出现在你面前,一遍又一遍遍的提醒你。”她悻悻的说。
她将从前的感情定义为蠢事。
“所以你后悔了吗?”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辨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