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深呼吸,忍不住张开双臂。
野风温柔地拥抱着她。
谢逍点燃一支烟,懒懒倚着引擎盖,他眼角带笑,遥遥凝视着她背影。
“林建设!!你这个死老登!!”
林眠突然歇斯底里。
尾音久久回荡在山谷中,飘飘扬扬传出去好远好远。
乍听这话,谢逍无声笑了笑,手上的烟没夹紧,险些烫到。
他望向她,目光炙热赤诚,蕴满无穷的宠溺,带着侵略性却又温柔如水。
“好——爽——啊!”林眠高声呐喊。
谢逍忍俊不禁,掏出手机,拍下林眠张牙舞爪的背影。
他深深地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圈,晚风拂过,连同他的隐忍一起飘散在风中。
一支烟尽,谢逍取出湿巾擦手。等身上烟味散尽,他才上车调转车头方向。
“你吼那么大声嗓子不累嘛,来喝点水。”谢逍扬声。
林眠对着山谷狂吼了五分钟,经谢逍一提,确实有点渴了。
等她转过身来,顿时愣了。
她认识库里南,但这种尾门带观光座椅的版本确实没见过。
有钱人真他大爷的会享受,这座椅还带靠背!
谢逍拧开保温杯盖,递给她,“来坐,坐着吼,不累。”
林眠手一顿,她没接,转脸询问:“有冰水吧,我想喝冰的。”
保温杯这么私人的东西,她可不好意思用。
谢逍看出她的顾虑,也不勉强,伸手拿出一瓶矿泉水,习惯性拧开瓶盖,再次递给她。
常温是他的底线。
“谢谢。”
树影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林眠和谢逍分坐两边,视线不约而同望向远方。
她安静喝水,他也没有多话。
沉默。
震耳欲聋。
八月下旬的傍晚微凉,林眠肾上腺素终于回归正常,她的理智再次占领高地。
林眠抬眼看谢逍,“我们,离婚吧。”
她完全不给谢逍插话的机会。
“我家破事太多,你今天见识到了,手臂的伤是我爸砸酒盅划伤的。”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我跟他扯不清,但是我不能拖累你。”
“谢总,您,我高攀不起。”
何止是高攀,林眠心虚。
她搜索过裴家,用软件查过默乐,密密麻麻的股权信息和关联公司看得她眼花。
说好的父亲是市医院的大夫,结果人家是凤城顶级三甲的科室大主任,国内的耳鼻喉大拿;
说好的母亲在公园教唱歌,结果人家退休前是知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
林眠当时就萎靡了。
她只是想找个不排斥的人合作领证,分套福利房,这都能歪打正着?
林眠反诈意识贼强。
嫁豪门又不是买白菜,说捡就捡。
所以,她始终保持着相亲前的认知。
但凡谢逍是个正常男人,他就不会35了还没结婚!
可通过这半个月的相处,她还是片面了。
谢逍确实挺好的,他情绪稳定,有钱、长得帅、学历高、身体好,除了有点强迫症,但那都不算事。
她就是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哪怕掉,也绝不会掉她嘴里。
所以她心虚。
她怕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良久,谢逍都没有说话。
林眠余光瞟到他左手无名指的婚戒,眼皮一跳。
“那个,戒指我弄丢了,我知道这个理由挺荒谬的,过于戏剧化了,但是它确实是事实。”
林眠攥紧矿泉水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知道它很贵重,我可以写欠条,然后分期还给您,或者您有其他想法都可以商量。”
广袤无垠的黑虎塬,明明惬意又舒展,可此时的气氛却如同凝固一般。
谢逍坐得端正,身型挺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林眠每说一句话,他眸光就黯淡一分,像平静无波的海面,余烬下翻涌着惊涛骇浪。
“咱们都是成年人,又不是摸金校尉,合则生分则死的。”林眠尬聊。
谢逍战术性沉默。
林眠如芒在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地上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