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口红豆粥,风重华就再也吃不下了,“王爷是几时走的?”
“天还未亮时。”良玉小声道。
韩辰去总督衙门,她们这些丫鬟都不能随行服侍。现在身边只有八斤一个人,确实有些不方便。
风重华哦了一声,一手捏着勺子,一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红豆粥。
韩辰的日常起居她不担心,她担心的是瓦剌攻城。
听说瓦剌极善马上工夫,却不善攻城。
她是不是要劝韩辰死守呢?反正瓦剌打到冬天就得回去了!
可是这样一想却也不对,还没打怎么就先泄了自己的气?再说了,韩辰又不是有勇无谋的人,他既然敢打这一仗必然是有了把握。
自己不替他打气便罢,怎么可以泄他的气呢?
脑子里一时间有千百万个念头来回纠葛,一会想和韩辰尽快回京,远离这场战场;一会盼着韩辰大获全胜;一会又担心韩辰兵败;一会却又是害怕韩辰会出城迎敌……
风重华越想越多,脸色也越来煞白。
几个丫鬟互望了一眼,都不敢先出声。她们都知道,今日风重华的心情肯定不会好。
所以在得知固安伯夫人和刘巡抚夫人没事先递拜帖就冒然来访时,心情更加烦燥了。
“她想见我,我就得见她了?告诉她,我没空!”
来回事的小丫鬟吓得抿紧了嘴,一溜烟地跑了。
坐在马车里等着的固安伯夫人差点气晕,想她堂堂的固安伯夫人,又是宣府总兵的夫人。来求见宣大总督的夫人难道连门也不让进吗?
风重华哪怕就是小王妃,可是现在还不是正式王妃呢!不过是挂着一个世子妃的名头,被人高抬一眼才称为小王妃。
凭什么在自己面前拿架子?
想到这里,她厉声道:“你去告诉你家小王妃,就说我今日求见乃是军国大事。若是迟了误了大事,你这奴才可吃罪得起?”被固安伯夫人一顿骂,门子缩了缩头。
然后又回府回话。
军国大事?风重华在心里腹诽着,却到底同意见了固安伯夫人。
可是,虽是同意见固安伯夫人了,却足足让固安伯夫人等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风重华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走到花厅后,只见固安伯夫人和刘夫人一脸铁青。
固安伯夫人在看到风重华的那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紧走几步,厉声道:“小王妃,你怎么还有心情?马上瓦剌就要打过来了。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王妃,对这件事情有没有什么主意?我们虽是妇道人家,可也能组织起来报效朝廷……我听说贵府上很是有些矫健儿郎,我想请王妃将他们组织起来,在宣府里来回巡逻,以安民心……”
风重华一点都不爱听这话,连忙打断了固安伯夫人的话,“夫人说这话,我不爱听!卫国戎边乃是男儿报效朝廷之际,我们做妻子儿女的,此时要做的就是支持自己父兄丈夫。军事大事岂容得我们出主意?”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固安伯夫人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有些自不量力。
打仗这种事情,也是你能往里掺合的?你想做什么?上阵指挥杀敌吗?
组织起来报效朝廷?只怕朝廷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就会第一时间怀疑韩辰是不是想造反!
她是韩辰的妻子,是汉王府的小王妃。
此时做的,就是安然待在后方,做人质也好,做定海神针也罢。
不能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组织府上的兵丁巡逻城区,也亏得固安伯夫人能想得出来!
被风重华这一堵,固安伯夫人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得脸红。
过了片刻,她才强忍着怒气道:“我也是一片好意为宣府!我家伯爷也即将要上战场,我这个做妻子的怎会不担心?莫说是总督府里,就是我家的家丁我也准备派几个出来,配合差役们安慰城中百姓。小王妃你是没出门,不知道现在宣府乱成了什么样子……”
一听到差役两个字,风重华心中一动,就将目光落向刘夫人身上。
宣府巡抚有保境安民之责,若是城中出事,刘巡抚是第一个出头的。
难道说,今日是刘夫人撺掇着固安伯夫人过来的?
想到这里,她话里敷衍的味道更加浓了,“固安伯夫人对朝廷一片赤诚之心,若是朝廷得知,也定会嘉奖夫人。”却矢口不提会不会派家丁出去巡逻的事情。
刘夫人有些不依了,“小王妃,其实我与固安伯夫人也是一番好意。自从得知瓦剌大军来犯之后,我家老爷整日吃不好睡不好。本来城中差役人手不够,再加上前阵子因为粮价的事情乱民狠狠地闹过。所以我就提议不如由各家各户的夫人派出府中家丁帮助各衙门的差役维持治安。如此一来,即保全了城中的百姓,又体现了我们一片忠君爱国之心。纵是朝廷知道,也只有欢喜断无责备之意。”
不得不说,刘夫人这张嘴若是论起真来,也是能口若悬河的。若是风重华真是一个十五六岁没经过什么事情的小姑娘,还真被刘夫人给骗了。
只可惜,她却不知道,风重华是个有主意的人。不仅是个有主意,还是有大主意的。
“刘夫人,此话差矣!”风重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刘夫人的话,“自古以来保境安民乃官府的职责,岂有百姓越庖代俎的道理?若是刘巡抚真有此意,就该行文朝廷,由朝廷做主批复。而不是由咱们几个妇道人家,在内宅私闱中决定。”
风重华这么一说,刘夫人顿时语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