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今晚回来得晚,带着一身酒气,神色倦怠,手里不轻不重地拽着棉大衣,搭在一边肩膀上。
他一手拿出钥匙打开家里的门,一手惯性伸进裤袋里掏出一只烟盒。
进屋之后一眼看到梁倩正在哄孩子睡觉。
关了灯的房间昏暗,唯有小客厅的灯光倾泄进去些许,衬得女人的侧脸格外柔美温和,轻声哼着摇篮曲。
梁倩听到轻微的动静,朝他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陆深知道,此时厨房的小炉子里有一小锅热腾腾的醒酒汤。
他这段时间忙,每次超过六点不回家,便是去喝酒应酬了,梁倩发觉这个规律。每次都会提前熬醒酒汤。
想着,陆深泛起的烟瘾淡了下去,心中柔软一片。
打算将烟盒收回去,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打开看了看,只空了三只。
他偶尔还会抽烟,但越来越少了,他发现梁倩平缓了他的情绪,比烟酒来得有效。
只是之前几个月他们异地,那段时间几乎一周一包烟。
陆深洗完澡回屋,斜倒在床上长呼一口气。
绵软的被子盖到身上,一只清凉柔软的手摸了摸他的眉角,“怎么啦,你看起来很累。”
陆深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梁倩温柔的脸上,他轻轻抓住梁倩的手,大掌衬得她的手格外小,也格外软,“不累,就是喝酒烦人。”
他瞥了一眼床头小柜子上的钱盒子,问她:“辣椒酱挣多少钱了啊。”
梁倩如实说:“没挣钱,挣了顾客。”
陆深毫无责怪之意,道:“你那个法子是好。”
梁倩还是觉得他不对劲,陆深一直以来干劲十足,就算是累,也很少表露在神色里。
她感觉陆深这种累的情绪,更多是不耐烦,烦躁。
而且这几天他的应酬怎么这么多,好几天没回家吃晚饭了。
她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难得有些不依不饶,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怎么了嘛?”
有力的臂膀拦腰抱住她的腰身,陆深埋头在梁倩的肩颈之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在别人手下打工,真是烦死。”
梁倩只当过老板,而且是甩手掌柜,倾向于吉祥物那种老板,不大能深刻体会这种烦。
摸了摸陆深的头发,扎手坚硬,一如他这个人,梁倩低声问:“是不是上司给你气受了。”
打工的烦无非几样,工作上的,上司给的,同事气的。
陆深嗯了一声,语调平平地解释了一下。
原来陆深现在当上部门小主管了,但还是在林永手下,陆深晋升太快本就遭人侧目,有些同事心中各种揣测和眼色不必多说。
最令他头疼的是,洪正平竟然将林永身边那个女助理安排过来给陆深,虽然只是充当临时助理,等陆深熟悉业务就回到原岗。
但无疑是戳中林永的怒火,林永更看不惯陆深,什么应酬都叫陆深去,实在没活分配了,就叫陆深开车,俨然把人当司机使唤。
美其名曰多锻炼,实则明目张胆地给陆深穿小鞋。
梁倩听得气愤不已,道:“那你能不能跟洪老板说啊?”
陆深道:“说不了,说了就是我心思狭隘,恶意揣度,论价值,自然是林永的身份地位更值钱,论远近,林永在公司呆了几年,威望很高。”
没有哪个老板会为了小主管去得罪重金聘来的总经理。
洪正平看着很好讲话,但仅仅只是在双方利益相合,齐头并进的时候。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忍,等那个女助理回去,大概就好了。
陆深冷嗤一声:“他喜欢那女的关我屁事,自己追不到,拿别人撒气。”
梁倩心中有别的揣测,又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犹豫片刻问道:“那个女助理,多大啊?”
“不知道,没问过。”陆深勉强回忆了一下:“应该跟你一样大?或者比你大几岁。”
梁倩哦了一声,又问:“那她要在你身边辅助多久啊?”
“不知道。”陆深幽幽地补充一句:“不过我最多能忍她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