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菲笑着摇头:“不会的,你甚至都不会为了我违抗父母,更何况以江山天下为代价?陈念,你自以为对我情深,我相信你的情深,可在你心里,情并非是最重要的,我也并非是最重要的,我们终究只能温室里相爱,经不起任何风雨。
可往后余生,还有几十年,这次的事情过后,还会有更多的风雨,我并不相信我们能和和顺顺的走下去,与其等到时候感情消磨殆尽,两看相厌,不如在我对你还有那么一点留念的时候放手,往后我再想起你来,还会记得我曾经喜欢过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还会记得我们曾经恩爱的时光。
而不是,彼此厌恶到后悔曾经的相爱,相遇。”
沈婉菲一字一句的说罢,再抬眸看他的时候,陈念已经红了眼睛。
他们是少年夫妻,彼此最美好的岁月一起携手成婚,在遇到她之前,他并不懂什么是喜欢,遇到她之后,他才第一次学着喜欢一个人。
可或许是因为太过年少,或许是因为他本性就不够坚定果决,也或者是他从小锦衣玉食不曾经历风浪,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彻底弄丢了他心爱的姑娘。
他曾经觉得自己幸运,在最好的年华遇上最好的她,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不幸,因为太过年轻的自己,还未能承担的起这份沉重的爱。
陈念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开口,声音却已经嘶哑:“好。”
他知道,他们再也无法回头了。
“岁岁如今染了疫病,我不放心······”
陈念扯了扯唇角:“让他留在你身边吧。”
他已经害她失去了太多,并不想剥夺她如今唯一至亲的骨肉,更何况,他也有那么一些私心,若是她看到岁岁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想起他?
沈婉菲轻轻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其实现在岁岁染着疫病,即便送回侯府,侯府也不一定愿意收,那个冷冰冰的府邸,她如今早看透了,他们根本不在意岁岁的死活,侯府的子孙多的是,即便真的死了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可若是陈念不依不饶,她也真的抢不过,毕竟岁岁姓陈,本就是侯府的人,陈念不答应,她即便是和离,也带不走他。
陈念心口涩涩的疼,他还记得五年前她刚嫁他的时候,总是张口闭口的谢谢,他告诉她,夫妻之间不必言谢,如今想来,这几年来,她再未对他说过谢。
而时至今日,她终于还是回到了对他这般客气的样子。
陈念深吸一口气,咽下了喉头的哽咽:“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沈婉菲扯出一抹笑来,两人对视而望,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新婚夜,青涩的少男少女懵懂稚嫩,彼此触碰渐渐互相喜欢,那样美好的感情。
可到底,还是走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
“你可曾,后悔嫁我?”
签下了和离书,临走之前,陈念最后问她一句话。
沈婉菲将和离书妥帖的收入怀中,低垂着眸子始终没有抬头。
陈念只等了片刻,便转身离去,他不敢再等了,他或许真的怯懦,害怕听到她说是,若真的如此,他宁愿不听,宁愿自欺欺人。
而等陈念走了许久,沈婉菲才抬眸,眼睛已经通红,她小声的说:“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