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白被突然拆穿,清秀的脸瞬间僵直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因为风吹日晒而变成黝黑色的皮肤缓缓涨红,良久道:“你说什么?”
裴绾绾冷笑道:“沈修白,你还在装。”
这话把沈修白说愣了。他确实是允许叶芝芝去裴绾绾的绣坊裁剪几身衣裳,但没让她给儿子裁剪啊?
裴绾绾见他沉默不语,脸上冷意更甚:“建平给我来了信,叶芝芝从我铺子里扯了近一千两的衣裳,你自己掂量着还吧!”
沈修白的脸色如同被烈日暴晒过的土地,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苍白而尴尬。他喉头滚动,却仿佛有千斤重石压在舌根,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连风都停止了呼吸。他偷偷瞥向裴绾绾,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让他心头一紧。沈修白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苦笑,却比哭还难看,仿佛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钱?!又是钱!上次的三千两还没着落,现下又欠了一千两。
“都是一家人,”沈修白道,“给你的姐妹扯身衣裳怎么了?”
“姐妹……”裴绾绾被逗笑了,“我何时与她成姐妹了?”
她顿了顿,“沈修白,你是不是忘了我要与你和离的事情了?”
沈修白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难以启齿。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干涩的嘶嘶声,像是久旱之地渴望甘霖的微弱喘息。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在皮肤下不安地跳动,汗水悄悄渗出,沿着他黝黑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瞬间被吸收,留下一圈深色的痕迹。
他的眼神在裴绾绾那冷冽的目光与地面之间游移不定,仿佛是在寻找逃脱的缝隙,却又无处可藏。最终,他只能无助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掩盖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整个身体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原地,无声地承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重压。
“别闹了,”沈修白想去拉裴绾绾的手,“裴绾绾。”
“哼。”裴绾绾转过身,“我今个儿有些累了,夫君请回吧。”
说罢,她便坐到榻上,要休息。
沈修白被拒绝后,倒也不着脑,只坐到裴绾绾身边,道:“今夜我陪你。”
裴绾绾浑身一僵。
若是放在前世,她定是喜不自胜的。
但现在…裴绾绾闭上眼睛,前世的惨状她依旧历历在目。
然而这身体之痛…怎可比得上钻心锥骨的心痛?
“不必,你我夫妻二人心不合,不必同房。”裴绾绾忍住恶心,道。
沈修白听到此话,却目光如炬:“是不是若我们心合,你就会……”
裴绾绾目光一凝,言简意赅:“出去。”
沈修白:“……”
两人僵持了几息。沈修白道:“你我再如何不和,到底是夫妻。绾绾,你可以不给我面子,但不能不给定安侯府面子。”
裴绾绾挑起眉尾:“你想说什么?”
“你我二人今夜可以不同床,但须得同房。”沈修白坚决道。
裴绾绾闻言,身形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一股寒气自脚底直窜心间,仿佛置身于冬日凛冽的寒风之中。
她紧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的冷意侵蚀她的理智。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庞,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与抗拒。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带着刺骨的凉意,渗透进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裴绾绾双手环抱胸前,试图寻找一丝温暖,却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