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绾绾先唤了皇帝和谢晏衡的名讳,谢晏青和沈修白的脸上瞬间都变得不太好看。
谢晏青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锁定在不远处同样挺拔的谢晏衡身上。谢晏衡则是一身矜贵的黑袍,嘴角挂着一抹看透世俗的淡然,但那笑容背后却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无声地碰撞,仿佛有火花四溅,周围的一切都在这股无形的张力下变得静谧而压抑。
谢晏青的眼神中既有对谢晏衡的不满,也有对同一女子深情厚意的复杂情绪,他微微眯眼,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更多的信息。而谢晏衡,则以一种近乎挑衅却又不失风度的姿态回视,眼神中既有对谢晏青实力的认可,也有对这场情感较量的势在必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仿佛下一刻,这场无声的较量就会化作实质的冲突,却又在微妙的平衡中僵持不下。
裴绾绾回过神来,立即扶沿下榻,跪地道:“臣妇裴绾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虽然不喜她惹出这些是非来,但到底还是得给她摆出一副好脸色。他当即摆出一副慈祥长辈的面孔来,道:“醒啦?感觉身子如何了?”
裴绾绾回忆起方才的情景,自从她被咬了之后,就感觉浑身发热。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散发着酸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体内啃噬。呼吸间,热气蒸腾,每一次吐纳都伴随着胸口沉闷的压迫。
“臣妇刚才是……”裴绾绾眉头紧蹙。
“感染了。”谢晏青道,“你的身子,有积疾。你不知道?”
裴绾绾一怔。
“先别提这个。”谢晏衡似乎压着什么,道,“裴绾绾,你可愿意与沈修白和离?”
裴绾绾一挑眉,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求助般地看向谢晏衡。
月光透过轻纱窗棂,洒在谢晏衡清冷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却不易察觉的轮廓。谢晏衡轻抚着手中古朴的茶杯,指尖微微用力,似乎连这细微的动作都藏着不易言说的情绪。他目光淡然而深邃,轻轻掠过跪在殿下的臣子,那双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归于一片宁静的海洋。
当裴绾绾眼中的疑惑越来越重时,谢晏衡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那笑容里藏着关注,如同春风拂过冬日枯枝,无声却充满生机。他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挑选,既是对臣子的询问,也是无声的关怀:“绾绾,今日陛下给你做主,你可愿意?”语毕,他轻轻抬手,示意对方起身,那动作中流露出的,是表面淡淡的威严之下,深藏不露的细腻与温情。
裴绾绾深吸一口气,又看向沈修白。
沈修白担忧她不同意,当即道:“裴绾绾,若你与我和离,我保证会给你……”
“我愿意!”裴绾绾未等他说完,叩首道。
沈修白一愣。
此时,魏忠诚的脚步声在殿外传来,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他双手紧握着那份薄如蝉翼的和离书,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那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走进内室,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复杂难辨的神色——有苦涩,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解脱。他缓缓停下脚步,目光穿过昏黄的烛光,最终落在坐在榻边女子背影上。那背影纤弱而坚决,正如她做出的决定一般,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