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绾绾手中紧握的笔无端滑落,轻敲在木质桌面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将周遭的喧嚣瞬间隔绝。她整个人仿佛被定住,耳畔回响着靖亲王提及“谢晏衡”三字时的温润语调,却如同惊雷炸响。窗外柳絮纷飞,阳光斑驳陆离地洒在她愣怔的脸上,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眸子此刻失去了焦距,只余一片恍惚。裴绾绾的思绪飘忽,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回到了与谢晏衡初遇的那个夏日午后,桃花灼灼,他的笑容清浅,一切美好得如同梦境。
靖亲王目光深邃,轻轻蹙起眉宇,凝视着裴绾绾那张略显怔忡的脸庞。窗外斑驳树影洒在她柔和的侧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静谧的韵致。裴绾绾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振翅欲飞,她纤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思绪似乎飘向了遥远的过往。
“大殿下近来如何了?”裴绾绾强颜欢笑,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她的眼眸深处藏着无尽的苦涩,却仍努力让那双眸子闪烁着微光,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心底的哀伤。
靖亲王既是谢晏衡的叔叔,也是谢晏衡的舅舅。所以裴绾绾也没有太对他设防。眼见裴绾绾神态不太自然,靖亲王立时在心里道稳了。他微笑道:“衡儿要我传话给姑娘。若姑娘愿意,今夜雨绣坊门口等他,他会来找你。”
“找我?”裴绾绾一怔。
吉祥一听到谢晏衡和裴绾绾要私奔的消息,眼睛倏地一亮,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脸颊上漾起两朵红云。她双手紧握成拳,兴奋地轻轻颤抖着,仿佛是自己即将迎来什么大喜事。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凑到裴绾绾跟前,道:“姑娘,殿下难道……难道是要……”
“私奔”二字在她嘴里盘旋了许久,最终还是被她忍着没有说出来。
裴绾绾闻言,亦是一喜,仿佛所有的景色都变得生动活泼了起来。糖画师傅手法娴熟,晶莹剔透的糖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图案,引得孩童们围观惊叹。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烤红薯和炒栗子的香气。
她的眼眸里既有喜悦的波光潋滟,又夹杂着丝丝忧虑的暗影。靖亲王的话,如同一阵春风拂过她干涸的心田,让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转念间,无尽的担忧又如同乌云般悄然聚拢,让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与忐忑。微风拂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裴绾绾确实是想跟谢晏衡走,但她是以什么身份呢?
她自诩残躯败体,死不足惜。而谢晏衡却有繁华前程。
她真的要这么自私吗?
裴绾绾的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心中有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风轻轻吹过,带动了她额前几缕碎发,也似乎想吹散她心中的迷雾。裴绾绾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迷茫,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或是在思考着某个难以抉择的问题,整个画面静谧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吉祥见状,也收敛了笑容:“姑娘……”
裴绾绾没有搭话,只凑过去:“殿下可还康健?”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靖亲王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他轻轻扬起嘴角,那微笑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温暖而不失矜持。眼角细微的纹路仿佛藏着无数过往的风云变幻,此刻却都化作了柔情与释然。他缓缓抬手,指尖轻抚过案上的玉佩,动作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优雅与从容,仿佛连空气都随着他的笑意而变得柔和起来。
“衡儿是自己派人来传信告知于我,具体如何,本王也不知。”靖亲王顿了顿,仔细观察着裴绾绾的神色,“姑娘若是担心他,最好自己去确认。”
裴绾绾轻轻捏紧了那绣着并蒂莲的手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低垂着眼帘,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定。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红唇轻抿,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不舍,仿佛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有她手中那方手帕,随着她思绪的起伏,轻轻摇曳。
靖亲王见她已经有了三分动摇,忙道:“姑娘,可否给谢某一个准信,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