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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七(2 / 2)

守夜 牧田犬 1849 字 2个月前

酒后吐真言,也更利于我们调查,所以就等着凯明接着。

“后来的后来的某一天,我爸就相识了我妈,在院里。”

“不好意思,冒昧地问一句,”我打断凯明,因为有必要,“家母是...?”

“她叫高亦,十年前走了,现在就在后山的墓里呢,等会我父亲也要去了...”

这才说着,我能通过客厅里的微光看到凯明后方的房门里有一位老人正躺在床上,面容中有着一种看不清的苦恨感,想必生前受了不少委屈与憎恨。

“我父亲睡着了,我不想有人打扰他...”凯明看出了我的心思。

“抱歉。”

可从这里也让我有了疑问,高亦是凯明的母亲?这是什么鬼畜人际关系?我转头看看李淇,她低着头掐着下巴,也一定有着相似的疑问。

“这我爸呀,啥都好,就是P事多,你说这好歹吃了人家最短,大不了让着人家点...他就不,就要横,没事就阴阳怪气那个李厨子。”

“那个李厨子到底叫什么?”

“那个李厨子人有点傻,父母当时没给他起名字。”凯明指了指脑壳。

也难怪凯七究竟这么憎恨,还是个傻子。

“那个年代人比较简单直白,两个人就处在一块了,很快有了第一个孩子,你们猜猜他是谁?”

不敢言。

“谢震,就是他。本省前十的富人。”一说到谢震两个字,凯明酒灌得更厉害了,一瓶二锅头转眼间就见底了。

“本来是多好的一事,要不是因为那傻子家里条件好,我妈就不会去攀附他,如果不是这攀附,就不会有厨房的那一次,如果不是有了厨房那一次,我爸就不会发现我妈是这样的人。”

...凯明失声痛哭,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良久,凯明缓过神来,才接着说。“当时说什么也没人信了,我爸一直觉得谢震是那个野B的孩子,但是也不敢和他犯冲,搞到最后,李傻子一点事没有,我妈生了孩子之后就被抛弃了,我爸有了谢震之后一直虐待他,直到有一天,谢震放火烧了整个孤儿院。”

“家父有说过是谢震的火吗?”这很关键,虽然我已经从范寒嘴里得出过消息了。

“其实没人能证明是谢震放的火,但除了他还有谁呢?”凯明檫干眼泪,“我爸说,那头他很快逃出院子,但是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发现院子的后山上有一个孩子大的人影在振臂狂喊。”

“也就是说,家父是从那人影的声音里判断出来的身份。”

“是的,然后火灾之后有好多年,父亲像是失魂一样,浑浑噩噩过了好多年,后来的后来,我父亲又在那一片遇到了我妈,也就是高亦,那时候两人已经没了那么多的仇恨,两人也的确不年轻了,需要有个孩子了,但两人在当地已经混不下去,就来到了这个村,有了我。当时,是83年来着。”

...

晚上九点,我们将凯明情绪安抚得基本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之后,他表示拒绝与我们回警局,我们也不好多劝,毕竟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但他在李淇的劝说下同意我们将凯七的尸体带回去化验。

“装车。”像是装货物一般,凯七躺着了后排上。

即使没有跨市执法的权利,程序上的问题,自从搜查令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忽视。

“现在回总部,”李淇在副驾驶上命令我,我也早已习惯于这种命令,她补充道“有一个事情值得所有人好奇,这个谢震到底是谁的孩子,凯七还是傻子?相信分析凯七的DNA之后,事情就会水落石出。并且凯七的信息我们掌握越多越好,所以才要将尸体带回总部。”

“可是,”我难以接受,“无论是谁的,都好可惜,谢震这个‘谢’是从哪来的,不过是一张虚伪的白纸上的一个字,我猜这个姓纯属就是凯七顺手捏造出来的,好可怜。”

“也很可怕,这人性。”李淇接着扣指甲,“刚才你听了吗,凯明竟然认为他母亲出轨的原因是傻子的背景,真正的原因应该是,高亦的爱慕虚荣。”李淇接着说,“而且也不管这个,无论是怎么一回事,有一个问题十分明了了。”

“就是谢震对于凯七的憎恨,”李淇接着说,“谢震的心理十分扭曲,这也难怪,多数变态甚至杀人狂幼年都有不幸的遭遇或者环境,在从小就这样生得不明不白,连姓都没有还要受到凯七非人的虐待,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不公平的,在这种不公之下,谢震选择报复,我甚至可以模拟出他的心情,那般的愤怒,如火一般的愤怒,点燃那座牢笼的时候,我相信,他的世界都点燃了,这个对于他来说肮脏丑恶的世界,燃烧吧!”

李淇望着车窗外,“你知道在黑夜之中,瞎眼的人和明眼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有什么区别?”

“瞎眼的人什么都看不见,明眼的人看见了黑暗。”李淇伸手去触摸那车窗上人的倒影,“凯七更加接近于一种压抑,他一方面要有求于一个傻子,另一方面,心里的憎恶也在慢慢发芽,最后当他看见自己的挚爱与那个自己一直以来不服气却又不敢反对的傻子苟合时,那一时间的痛苦,我相信,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当他再次与那位叫高亦的女人相遇时,现实的窘境又让他不得不地选择她,后来的后来,那个放火烧光了一切的孩子,成了慈善家,只是他的心不那么慈善,也是,这么多年来,没有哪怕一个人在谢震耳边读过经,憎恨只会一点一点地放大,所以这个慈善家,也没打算放过凯七,最终,人从户口本上消失,那个终于能姓凯的孩子自大学毕业以来一直在被迫害...”

“而这个傻子的身份,怕是连我们也查不到了。”我叹息。

这位死神,她究竟是谁,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她究竟如何杀的人,我暂时也没有兴趣去想了。

汽车从被遗忘的土地驶出,那片充斥着罪恶的钢铁森林正在等待它。

夜色迷离,乡野间听不见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