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绮早已习惯他们三句不合就吵的相处模式,看看手表,七点四十分,把还剩的生煎馒头推给爸爸,跑到厨房漱口,凑近四方镜子涂唇膏,再抿了抿,很淡的粉红,挎着皮包奔下楼,再看看表,正好八点钟,她停在一棵桂花树下,看见邵杰立在不远处,和个烫鬈发的阿姨在讲话。
他们也没讲几句,就分开来,阿姨继续乐呵呵地锻炼,邵杰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不疾不徐地往小区大门走。
他并不认识袁绮,袁绮却认得他,是她在法律学院大好几届的师哥,能让她记住并暗恋至今足见其的优秀。
更况他们还同住一个小区。
他身高腿长走在阳光地里,发量有些浓重,发脚理得齐整,露出颈后一点肌肤,袁绮觉得那是性感的,像羽毛撩拨在心上。
他穿着连帽深蓝卫衣,黑裤,白色运动鞋。
在站台等公交时,他接到一通电话,避让到站牌一角说着,从侧颜能看见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愉快的样子。
是女朋友么?!袁绮想,到站的公交车噗嗤一声绵长的尾气,像是从她心底喷出来的。
他收起手机,把双肩包反背在胸前,虽然上班早高峰,但好在是始发站,他坐在左边座位,袁绮隔一位而坐。
公交车停过两站后,厢内已是人潮汹涌,他起身把座位让给老阿姨,手吊在撑环上,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窗外一样人潮汹涌,太阳起来了,把静安寺屋顶的黄色琉璃瓦映得金光闪闪。
到站挤下车,路边有一家乔家栅点心店,排着长队。弄堂口有卖粢饭团的,也要排队。
他去向粢饭团摊前,摊主撕下一块透明保鲜膜,大声问:“要白还是红?”白是白糯米,红是血糯米。
他显见是常买来吃的:“血糯米,加油条,肉松和榨菜。不要芝麻,卡牙齿。”又道:“再来一袋豆浆。”
有位年轻小姐不知怎地笑了。
摊主手法娴熟,从电饭锅里舀血糯米、包好料,兜起保鲜膜裹住,阖在掌心里揉按捏压,不过几下功夫,看上去硬实的像一个拳头,伸手从热水里捞出湿淋淋的豆浆一并递给他。
“美女,你要白还是红?”摊主朝袁绮拔高嗓门,袁绮有些懵,随便一指:“和他的一样!”
他侧过脸看看她,目光淡淡的,很快便收回,继续往前走。
袁绮拿着粢饭团和豆浆挤出队伍,他已经不见了身影。
人民法院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五分钟前,她终于吃完早饭,很撑,像一只拳头打在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