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南有南联山,北有流沙河,东有澜沧江,西有大佛寺,当中有一大片橡胶林,满目葱绿,美的很。我在那割橡胶。”他摊手给他们瞧,能看见深深浅浅的旧伤痕,且缺了个指头:“不小心自己砍断的。”
陈叔叔叹口气:“还不如来新疆进工厂里做。”袁母道:“你以为进工厂就没危险了?有个女工的辫梢绞进机器里,整个头皮都揭掉。”
袁绮趁姆妈去卫生间,问陆有德:“陆叔叔,你在西双版纳哪个建设兵团呀?也是老三届么?”
“我是1968年去的,在景洪县农一师二团,东风农场。”
信息倒和秦姗的姆妈张淑芬一致。她继续问:“你认识一个叫张淑芬的么?也是上海去的知青。”
陆有德怔了怔,才笑道:“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会不认识,是我们东风农场的一枝花,又漂亮又有气质,不输电影明星。”
“能详细讲讲她的事体么?我在跟一桩强制执行案子,被执行人是她的女儿秦姗。”
“女儿?我记得她养了一对双胞胎。”陆有德仔细回想道:“我其实和她并不熟悉,她也看不上我们这些割橡胶的知青关于她的新闻,也是道听途说的多,不过你想听什么呢?”
袁绮道:“随便什么都可以。”
陆有德便道:“张淑芬个子虽然不高,扎着两条乌亮亮的大辫子,皮肤特别白,云南太阳多烈,我们晒得跟黑煤球似的,她越晒皮肤愈白里透红,长得真漂亮,酷似影星王丹凤,又会打扮,她顶时髦的人,到云南不久,讲劳作不方便,就把辫子绞了,自己用烤红的铁钳鬈头发,后来那里女工都争相效仿,没一个有她鬈的好看,虽然手很巧,但割橡胶不行,受了一段时间洋罪。”
袁绮暗忖通过张根发及其它几个姊妹的相貌来看,倒想像不出她有多漂亮。
陆有德接着说:“欢喜她的男知青就多了,明里暗里的追求,像蜜蜂围着香花嗡嗡打转。她也接受男知青帮忙割橡胶,但就是不松口,讲还要回上海去,不能成家。时间一长,这些男知青有些知难而退,有些有了女朋友,没人再帮她割橡胶了,要晓得,我们当时割橡胶每天有指标,达不成就扣工资,她每天五六点钟就上工,晚上八九点钟回宿舍,还是不够数,整个人都瘦脱一圈,领工资时薄薄几张,听说还要往上海家里寄生活费,日子过得相当拮据,即便背后吃糠咽菜,人面前还是清清爽爽的。”
袁绮笑道:“陆叔叔还说和她不熟悉呢!”这么细节的地方至今都记忆犹新。
陆有德也摇头笑了:“我那会一直单身,也没女朋友,日子过的枯燥乏味,不想被逼疯,就得寻个目标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