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浴池波光粼粼,水雾仿佛一层轻纱,漂浮在空中如梦如幻。
君岁宁赤着脚,正准备脱衣入浴池,便听屋外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像是故意的,当她打开浴房的门,便见越庭欲一身黑衣融于夜色中,笔直地站在门外。
见她开门,越庭欲当即挡住了她的去路,“阿宁。”
“叫公主。”岁宁并未纠结他为何在此,只是纠正道。
越庭欲看着面前未施粉黛的少女,将食盒提起,“鹤茗楼的点心。”
闻言,岁宁朝着食盒瞅了瞅,“不巧了,我今日吃过了,九千岁可不要偷窥我沐浴。”说着,便往回退了一步,抬手要将门关上。
“阿宁,我们聊聊。”越庭欲见她要关门,当即伸手挡住,目光恳切。
君岁宁再次纠正,“九千岁唤谁呢?叫公主。”
语毕,只见越庭欲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跨入门内。
“本公主要沐浴了,你进来干什么?”君岁宁皱眉,想推他却推不动,“来人!”
周围安安静静,竟是一个宫人都没有。
“公主不必喊了。”
越庭欲低头,由她退让,愣是纹丝不动。
君岁宁只见他忽地弯腰将食盒放下,在起身时,忽地搂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君岁宁只感受到四周一阵天旋地转,竟被他拦腰抱起。
“越庭欲!”君岁宁咬牙切齿地喊道,双手却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脖颈,防止自己掉下去,“你这是做什么?还想和本公主一同沐浴不成?”
越庭欲紧抿唇瓣,抱着少女的双手微微收紧,从浴池边缘走过,来到屏风后的贵妃榻旁,轻轻地将少女放在榻上。
君岁宁躺在贵妃榻上,曲起腿,也不闹了,静静地偏着头看他,只见越庭欲在她的视线下,站直了身体,而后蓦然开口——
“那年镇北侯满门被押入大牢,唯我活了下来,他们给我下了药,我无力反抗只能被押着去了净身房,那时的我以为真的会被净身……随后我被绑在板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净身太监朝我靠近——”
他一字一字将过往说出,仿佛自己也陷入了回忆中,“突然,那净身房的总管太监让其余人全部退下,说要亲自为我净身,后来我才知道,他在保我。”
“事后,带我去见了陛下,陛下说因我之故,我的母亲很伤心,所以才将我保了下来,只希望今后我能认真为他做事,没有二心。”
说到这,便停了下来。
他将净身这事的乌龙给解释清楚了,低头去看少女神色,可榻上的少女只是怔愣一瞬,并未有多惊讶或是恍然之色,忽而见她皱了皱眉,轻轻开口——
“那你可有二心?”
越庭欲自以为将这事解释明白了,实则他永远给不了君岁宁答案,关于上一世为何成婚三年都活在欺骗中的答案,这才是她生气的关键,君岁宁此问,也是认真的。
她默默等待着越庭欲的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神情变得肃穆,“我想娶你,算不算二心。”
君岁宁闻言,冷哼一声,“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原谅你。”
“你要我如何?”越庭欲在塌边蹲了下来,与躺着的少女视线齐平,不仅将姿态放低,声音也放低了。
骤然靠近,君岁宁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翻过身去,用背对着他。
别以为来这套软的就好使!
君岁宁在脑海中对自己说,不听不听不听不听……身后人平静中又好似带着低落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并非想瞒着你,而是还不是时候,我们刚确定心意,我也想找机会与你说。”
“静安郡你不告而别,我担心你出事,遣人去回京路上寻你,却没有寻到。”
“我很担心你,阿宁——”顿了顿,改口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