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冯确认好时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沈潭秋才把傅小刀叫醒。傅小刀睡得死沉,沈潭秋叫了他好几次,他才眯着眼爬了起来。沈潭秋倒是能理解他这个状态,本来因为工作,傅小刀就是个昼伏夜出的猫头鹰作息,来灵境山的这两天其实与他的作息完全相反,昨晚守一晚上的夜倒是和他平日的作息不谋而合,于是现在他起床格外费劲。
“去洗把脸。你再磨蹭,我就自己一个人回云港了。”
傅小刀茫然地四处看了看,然后道:“啊?啊?可以回云港了。”
“雨小了。”沈潭秋道。
“我去,谢天谢地,”傅小刀从床上跳下来,趴到窗户上往外看着,“虽然我是不害怕吧,但是想到跟一个杀人犯住一房子里,我心里还是怪瘆得慌的。”
“瘆得慌你昨晚还自告奋勇守什么夜?”
“我这不是力所能及地为社会做贡献吗?而且沈哥,你不就在我身边吗,那我怕什么,什么妖魔鬼怪我可都不怕了,”傅小刀冲进洗手间洗脸,一边闭着眼睛洗脸道:“沈哥,你说,是谁杀了那个男的啊?为什么啊?”
沈潭秋没理傅小刀,他知道傅小刀也没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他就是嘴闲不住。傅小刀往脸上抹着洗面奶:“谢哥肯定知道点内幕消息,沈哥,你说,我要是问他,他能告诉我不?”
“不能。”沈潭秋道。
“我也觉得。”傅小刀皱着脸附和道。
傅小刀用毛巾擦干脸,拿起剃须刀刮胡子,说:“我现在一想到昨天,我都尴尬死了,诶我去,我哪能想到谢哥是个条……是个警察啊。”
沈潭秋冷冷道:“我说没说过,让你改改你的语言习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坐过牢是吧?”
“我这回记住了,哥,我真记住了!”
“不过,沈哥,说真的,谢哥真不像是个警察啊。”
“……哪里不像?”
“哪里都不像啊,”似乎是因为正在歪嘴刮胡子,傅小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我跟太多警察打过交道了,反正没一个他那样儿的……就,他看上去就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我之前遇上的那些警察……都可严肃了,眼睛一瞪,我就哆嗦了。”
“那是因为当时你做了亏心事,心虚。你现在没做亏心事,自然觉得警察不可怕了。”沈潭秋道。
虽然傅小刀自己说,感觉谢琬温和没脾气、好相处,但这小子对警察的怵可谓是刻烟吸肺,他们两个人离开民宿的时候,谢琬正在室外维护人群的秩序,看到了他们,主动过来打招呼,沈潭秋当即就感觉身边的傅小刀整个人都绷紧了。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小刀,”谢琬伸出手想和傅小刀握手,“回云港,有机会我请你吃饭,”谢琬对沈潭秋笑了笑,“沈老板也一起。”
沈潭秋没说话,傅小刀两手握着谢琬的手,弓着腰,有些诚惶诚恐的:“小事一桩……小事。”
怂样。
下山的时候,走在傅小刀身后的沈潭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回头看了一眼,谢琬穿着雨披,在山路口守着,时不时说一句‘小心脚下’‘大家慢慢走不要急’。沈潭秋忽然想,好像自从前天起,他就一直是湿淋淋的样子。
沈潭秋收回目光,想到,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比之来灵境山时的喋喋不休活力满满,回程时的傅小刀安静无比,在车上呼噜打得震天响,老冯倒是有心想八卦一下山顶发生的事,但是沈潭秋的冷脸实在是太有杀伤力,老冯和他搭了两句话后也觉得没趣,沉默地开完了回程。
去的时候,老冯是在傅小刀家小区口接上的他们,也把他们送回了上车的地方。到地方的时候傅小刀还睡得人事不省,沈潭秋付了钱,把人拽了下来,把他的行李往他怀里一塞,道:“今天休息,明天给我正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