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
冯君同泰然自若地回话:“不记得了,隔得太久。”
早没了印象。
“是吗?”
他瞧来会儿玻璃里的银杏叶子,将水晶球放回茶几上,没话找话道:“那德高艺术楼前有一片银杏林,你应该知道吧?”
“嗯。”
她是艺术特长生,跑艺术楼的次数不比上课的教室少。
“那个盒子里压着张纸条,你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吗?”
冯君同没吭声。
顾文钦直勾勾盯着她,说:“对方约我去那片银杏林见面。”
“那你去了吗?”
他顿几秒,短促地说:“没去。”
她扯动嘴角,刚要说点什么,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她的来电,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她这段时间在找工作,时不时会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怕万一错过什么机会,她拿起手机去了阳台接听。
冬季天黑得早,加上天气不好,才六点不到,外面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是系里副主任朱文言的电话,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想清楚了就跟他一块儿过去,省艺术团的领导看过她的表演,现在在酒店等她。
冯君同觉得反胃,却不得不赔着笑脸,以有事脱不开身婉言谢绝。
从阳台进来,她的脸色就不大好。
“外卖到了,来吃饭。”
顾文钦提醒,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来到餐桌边坐下。
“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没什么,一点工作上的事。”
意识到自己神色不对,她甩了甩头,将注意力放到吃饭上。
人是铁饭是钢,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其他的。
“我的礼物呢?”
他忽然提起,冯君同一晃神,垂下眼帘,说:“忘了。”
“没关系,现在补也行。”
他提要求说:“晚点回去。”
“你何必呢。”
她叹了声气,原本是不想提这个话题的,惹人不快。
“就当是生日礼物。”
他没放在心上,心情几乎不受影响。
“放心吧,我会送你回去,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她思想多龌龊一样,冯君同叹息,“我放心什么了?”
“你难道不是担心这一点?”
“我没有。”
“哦,看来在你心里,我还挺正直。”
“……”
不要脸。
顾文钦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嘴角轻扬:“那就这么定了,吃过饭再留一会儿。”
她扁着嘴,心里憋了气。
摆出深情款款的嘴脸纠缠她,目的何在。
“因为喜欢你。”
听到他的声音,冯君同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话说了出来,忙拿杯子喝水掩饰自己的慌张。
这厢情绪尚未平复,又听他问:“为什么跟别人都能有说有笑,对我却是爱搭不理的?”
连看都不看他。
冯君同不轻不重地放下杯子,说:“你也不见得对我多热情。”
顾文钦微怔,解释说:“我以前对谁都这样,不是针对你。”
他观察她的神色,皱了皱眉,“莫非,你一直以为我讨厌你?”
难道不是吗?
冯君同想到昨晚的梦,以及回忆中记不清多少次他的冷眼,她登台表演,他不屑一顾,她被别的男生拦住欺负,他视而不见,就连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都让他不悦。
多不胜数。
冯君同摇头,“不说了。”
时过境迁,说再多都没什么意义,她跟他连一般的朋友都做不了了。
吃过饭,冯君同主动提出收拾餐桌。
心里有自己的盘算,顾文钦没阻拦。
酒店的餐具自会有人来收,原先装菜的盘子还是得刷,她洗碗时,顾文钦就在一旁看着,协助她摆放餐具。
“收拾完后想做什么?出去走走,还是留在家里?”
“我要走了。”
冯君同坚持,看似专注地在擦碗。
顾文钦提醒她:“你刚才答应我了。”
吃完饭留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说过,我听见了。”
“……”
冯君同扭头瞪他,像是才认识面前这个人,“你是无赖吗?”
“你说是就是吧。”
他深深凝视她,说:“有来有往,明年你过生日,我也会陪你。”
“我才不稀罕。”
她看似镇定地说,不料一只手伸过来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你干什么?”
本来就心跳快,冯君同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防备。
“你头发散了。”
“用不着你管。”
头顶的灯光昏黄温暖,她的耳朵尖以可见的速度染红。
他勾了勾嘴角,正要继续说点什么,外面来了人敲门,门铃声跟催命一样不间断。
“我去看看是谁。”
他离开了厨房,紧张的气氛随之消散,冯君同稍缓口气。
从猫眼里看到门外的人,顾文钦不是很想开门。
“是谁?”
她洗好碗出来,边解围裙边问。
“汪成阳他们。”
“哦。”
她愣了愣,将围裙放到餐桌边。
那正好,她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