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接了,“你到底想干嘛?”
除了睡眠被打断的烦躁,更多的是无奈。
“你睡觉了?”
“嗯。”
知道她睡觉还打来。
“睡在哪里?一个人……还是有别人?”
他在试探,冯君同忽地睁开眼,“你到底要说什么?”
“回答我。”
语气强横,冯君同也火了,“我睡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你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来质问我?”
“回答我。”
冯君同抿紧嘴巴。
偏不说,他还能怎样?
“你如果继续保持沉默,我不介意让物业找一下房号,程全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人去砸他家窗户?”
冯君同懵了:“你是不是有病……”
“嗯,你知道了就好,乖,趁我还有耐心,快回答我。”
他要被她逼疯了。
“你如果有自知之明,就不要让任何人碰你。”
“碰了又怎样?”
冯君同嗤笑:“我如果跟谁睡了,你还能去杀了他不成?”
“有何不可?”
“……”
她想起分手那天郑韬说过的话。
死变态。
这真的是顾文钦?
“你还有五秒钟的考虑时间。”
“一个人!住酒店!这下你满意了吧!”
冯君同没好气地低吼,拽了个枕头狠狠扔向对面的墙。
“哪家酒店?”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他笑了笑,换上副轻松的语气问道:“他人呢?”
“陪女朋友……”
冯君同拍头醒酒,没好气地反问:“我朋友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嗯,我对他们也没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她。
她倒回床上,面朝白色的天花板,“你如果没失忆,就应该明白,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这件事见面再说。”
“我不会再见你了,也请你别再来学校找我。”
她顿了下,低语道:“这只会让我讨厌你。”
那头没吭声。
“生日快乐。”
她快速说了句,慌里慌张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冯君同便回了学校收拾行李回老家。
她是认真的,她不想再见他。
她老家在淮远,永州旁边的一个地级市,气温比永州低个两度,下的雪只会比永州大。
她回到家时是中午,冯微霜正在午睡,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去开门,门外的冯君同都快冻傻了。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最后一通电话里,她好像说的是过一段时间。
“想回就回了,家里还有吃的没?”
她午饭还没吃,早餐就在火车站里啃了两个包子。
“又没人不让你吃,能花几个钱?”
冯微霜将她带回来的行李箱放到角落,抱怨着去了厨房,没一会儿端了碗热喷喷的蛋炒饭出来,附加一碟爽脆开胃的酸萝卜。
饿得狠了,冯君同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拾起筷子埋头开始扒饭。
看她饿成这样,冯微霜不由得皱眉,“他没给你生活费?”
“给了的。”
她咽下米饭去夹酸萝卜吃,说:“我平常也有在做兼职,不缺钱。”
冯微霜讥笑:“他倒是有良心,自己好日子过着,让你去抛头露面。”
冯君同拨着碗里的米饭,沉默着没接话。
冯微霜不想和她吵,转移话题道:“你先前还说会带男朋友回来,人呢?”
“分了。”
“分了?怎么回事?”
“谈了段时间,感觉不合适。”
冯君同漫不经心地回,转而问她:“什么去医院做检查?我陪你去?”
“后天。”
冯微霜不愿跟她说这个,起身回了卧室。
“吃完自己把碗刷了。”
“嗯。”
……
冯微霜去年查出的胰腺癌,年初去永州省医院做的手术,术后仍旧要定期去医院做化疗。
冯君同会跟郑韬交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让她宽心,结果却尽不如人意。
想到顾文钦,她抬头看窗外,一眼望不到头的白。
她回到房间,翻箱倒柜找出那双显旧了的皮质手套。
学校的女生们总是想方设法地给他塞礼物,国庆送,生日送,圣诞还送。
那年冬天的元旦节,路上的积雪足足没过了脚踝,他的座位上照旧是放不下的礼盒。
这些东西,他向来都是不收的,一般都分给班上跟他关系不错的人,她和他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好歹一起去玩过几次,分到的便是这双男士手套。
临近春节,高一高二都放假了,只有高三年级还要补课,那是最后一天上课,她打扫完教室卫生出来,漫天的雪下得比下午更大了。
她日常忘记带伞,手伸到颈后正要戴上帽子冲进风雪中,余光看到楼梯口下来的人,悄无声息放下了手臂。
他也没有带伞,手里提着个纸袋,随意扫了她一眼,转身去了远点的地方接电话,片刻后再回来,跟她一样站在台阶前,估计在等司机来接他。
即便是大雪封路,依然会有人甘冒风雪来接他回家,她就不一样了。
天色已晚,像这样雪花纷飞的极寒天气,公车随时可能停运,再不走说不定就没车了。
她垂眼看自己圆润的鞋尖,脚步没动。
十分钟,再等十分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