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在宋家耍了小半日的众人见老宋一家似乎有事要商量,大家都极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见罗家被留了下来,不少人打心底里羡慕,不过也没法,谁让自己不是人家的亲家呢?
宋母领着罗母许氏等人进了罗云初房里说闲话。二郎三兄弟并阿德就凑在一块聊聊。
宋铭承问,“阿德,你将镇上的店卖了?”他赶考前隐约听说他店里的生意经营得很不错来着。
“是啊。”当下二郎罗德两人便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顺便把他们的疑惑也说了出来,他们就是不明白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放出来了。
大郎听了,大吃一惊,随即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大的事,二弟竟然也不和他吱一声,虽然他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好歹自己也是他大哥不是?
“二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说一声?”
“大哥,当时情况危急,我也不知道韩师爷能不能帮得上忙。我连娘都没告诉,就怕媳妇知道后会不好。”
大郎听后,点点头,“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啊,你哥我不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
宋铭承听了阿德和他二哥的话后,陷入沉思。他想起昨晚张有仁邀他们三个举子过府吃饭的情景。饭桌上,大家相谈甚欢,张有仁根据他掌握的信息,说了不少他知道的一些考官的喜好,以及给他们普及了一下京城各个官员的基本资料,如他们的背景和喜好等。其实张有仁离京已有五六年,这些资料好些都对不上号了。不过当时宋铭承仍然听得很仔细,将那些信息铭记于心。
饭后喝茶时,张有仁更是给了他们一人三十两,说是他们青河县的一片心意,给他们上京赶考的盘缠,希望他们能顺利高中归来。
当时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对这笔意外之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宋铭承当时细细一想,这明显是张有仁是想卖个好给他们,透露出想结交他们的意思。三十两银子,不是收买,不是要挟,这银子的数额不大,即便日后此事被人拿来当把柄也无关痛痒,没意思。遂这笔银子只是一份心意。
从他一整晚的举止来看,张有仁也预料到自己极有可能致仕。而新任县令是何人他也不得而知,他们三人亦是有可能的,提前套好交情也方便日后行事。张有仁极有可能就是打着这主意,弄明白了张有仁请他们吃饭的意图,宋铭承心里一阵苦笑,敢情这是提前对他们进行感情投资啊。而后头的那个举动更是佐证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宋铭承此时能明显感受到张有仁释放出来的善意,三十两的银子,对他来说不多。但对另两位嘛,就算是一笔大财了。没看到梅若海那样子吗,眼睛都粘在上头了,贪婪的目光一览无遗;而这木纳书生周墩迟则是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显然这银子对他来说份量也不少。
弄明白了那层,那三十两,宋铭承收起来毫无心里压力。另外两人见他收了,亦不再推辞。
张有仁见他们收了银子,很高兴。待他们起身告辞时,还特意将宋铭承留了下来。当时梅若海脸色一变,眼瞳紧缩,而周墩迟则毫无异常。
“铭承啊,我留你下来,是想让你给罗相公带句话,上回是咱衙门办事不利被人蒙蔽了,让他吃了些苦头,你告诉他,这种事绝对没有下回!”
当时宋铭承听得一头雾水,喏喏地答应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张有仁这话暗含了到此为止的警告,安抚之余,未尝没有给他在意的人开脱的意思。阿德被捉,幕后主使,他已料到是谁,他毕竟也是土生土长的青河县人,对那位的品性也略有耳闻。
张有仁那晚那翻举动,加上他算了算日子,阿德被放出来的日子和他回到的日子差不多。如此看来,阿德被放出来,这里面固然有韩师爷的功劳,但其中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这个新出炉的举人。不过他不需要告诉他二哥和阿德了。
“你们想不明白就别想了,阿德,张大人和我说了,你若还开店,保证没人敢去找你的麻烦。你看要不要把那店再买回来?”阿德是他二嫂唯一的亲弟弟,二哥二嫂对他一直都很不错,能帮他自然要帮着点的。
罗德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不了吧,暂时还没那个打算。家里的地也刚请了短工种了,家里正在盖房子,忙着咧。而且这店开了大半年了,每天都累人得紧,难得能松快一下,便让我偷懒几日罢。”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大哥,二哥,我想再过十日左右便启程去京城了。”趁人都在,宋铭承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两天将家里的事忙完他便闭门谢客,拜访他恩师去。
“这么快?不等过了汤圆的满月再走?”二郎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