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它？他？

2071年3月10日———斯拉法西尔星———塔达林地下城市班图———

在这远离星球表面的地下，既看不到耀眼的参宿七，也看不到柔和的繁星。城市内并非漆黑一片，但即便是照明的晶光石，也是富有侵略性的赤红色。这里，没有什么是柔和的……

不，在城市的某座高塔内，还有一抹与此处格格不入的蓝色……

“唔……”

是一个星灵女孩，她依凭栏杆静静地站着，天蓝色的眸子就像一对宝石，没有焦距的看向远方，轻轻地眨啊眨。她就像盛开在地狱中的一朵蓝莲花，无边的死亡衬托着她，显得更加清丽动人。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女孩的头发和背上的绸带一起随风飘动起来，那一瞬间，看到她的人都陷入了宁静。躲在另一座高塔上偷看她的某人也一样。

也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微风飘到了此处，那对原本没有焦距的天蓝色眸子瞬间凝实了起来。

“唔……好难闻……”很不舒服地揉揉脖颈两侧的外呼吸道，女孩打着哈欠转身走回了房间，“好无聊啊……”

当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另一座高塔上的某人长舒了一口气。回来以后，他就不敢长时间直面她了，他也不明白，一向冷酷理智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普拉什，决斗已经开始了，你在哪儿呢？再不来就要算你认输了！”通讯器里传来了老友的声音，盖上面甲，普拉什激活了传送装置，一道红光将他包裹，下一瞬，他便从原地消失了。

2秒后———班图城角斗场———

一道红色光柱从角斗场上方的大水晶直射地面，下一瞬红光散开，全副武装的高阶武士普拉什出现在了场地右侧。

看到自己的老友赶到，角斗场主持人埋石长舒了一口气，思维一动，原本还算亮堂的角斗场黑了下来。紧接着，三盏聚光灯的灯光打到了埋石的身上。

“噢，我的弟兄姊妹们，欢迎来到角斗场。”微微躬身向观众们行礼后，埋石把目光投向了看台正前方视野最好的地方，同时，一盏聚光灯也照向了那个地方，“让我们向莅临此处的高阶升格武士图尔加，致以崇高的敬意！”

“埃蒙万岁！”角斗场内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对此，聚光灯下的图尔加非常满意。作为升格之链的成员之一，图尔加也是埃蒙的狂信徒之一，只不过，他还留有一些理智。

缓缓站起身，抬起手在半空虚按一下，图尔加让整个角斗场安静了下来，“我的同胞们，在这荣耀的时刻，升格之光将会照耀每一个人。”

“吼啊———”

又是一阵足以让普通人耳膜碎裂的呐喊，这些塔达林，大部分和被洗脑的人差不多。所以，他们打起仗来也和疯子差不多。

向主持人埋石点点头，图尔加坐回了椅子，对于这众下位者的拉克希尔仪式，他一直是抱着欣赏心态来看的———也许，可以从中挑选出自己未来的党羽。

“那么，拉克希尔日的第一场对决，现在开始。”埋石已经主持过不止百次这样的决斗，对于气氛的把握非常有经验。乘着观众们第一轮的热情还没退去，他思维微动，让光线覆盖了角斗场中央的沙地平台，“升格预备者挑战赛，高阶武士普拉什，对阵———高阶武士席萨图！”

观众席上传来了塔达林们狂热的呐喊声，这个能容纳5000名观众的角斗场，今天塞进了7000人。能吸引这么多观众，一是因为今天的是一月一次的拉克希尔日，决斗必分生死；二嘛，则是因为对战者，是两位实力强劲且声望不小的高阶武士。

看着角斗场对面的席萨图，普拉什黑色面甲下的双眼眯了眯，他听说过这个“屠戮者”。这家伙不仅实力很强，而且笼络人很有一套，同时，他还非常喜欢屠杀、折磨俘虏。普拉什非常看不起这样的家伙，它，偏离了战士之道。

普拉什凝视着席萨图，席萨图也在打量他，相对于普拉什满眼的鄙夷，这个塔达林高阶武士眼中的无视成分更多。

“埃蒙万岁，塔达林必胜！”亮出光剑，席萨图将剑刃竖于身前行了一个战礼，在刃光的照耀下，他那一身血红色的半覆式战甲看起来格外霸气。席萨图那双血红的眸子中隐隐有紫气浮动，看起来他在决斗前服用了“日落”。他是个瘾君子……不，大部分塔达林都是。

“为了塔达林的战魂！”

亮出光剑，普拉什也将剑刃竖于身前行了战礼。他喊出的口号非常古老，是由那些真正的塔达林战士发明的，坚信战士之道的心语。

见双方都已做好准备，场地中央的埋石闪身退到了一边，“决斗开始！”

在埋石的话音落下前，两名高阶武士同时激活腿甲的“冲锋”功能，化作一道疾影冲向对方。两人冲击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很多观众还没搞清发生什么，四把光剑便以交击数十次。

一边腾转挪移，一边快速出剑，普拉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剑术不分伯仲，也正因为如此，旗鼓相当的对拼更考验他们对时机的把握———就像在刀刃上行走，稍有偏差必死无疑。

两人的对攻持续了进二十秒，当他们同时发力震退对方，角斗场内的观众发出了兴奋的呐喊声。此时观众们有一个共同心声，那便是“这样的决斗看起来才爽”。当然，观众中也不乏对二人不屑一顾的存在。

在观众们的呼喊声中，两名高阶武士再度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试探性进攻，光剑上的灵能全都以最高速流转。剑刃碰撞间，因能量逆冲而爆开的刃体四散纷飞，仿佛一场烟火秀。战斗进行到这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席萨图虽然不落下风，但他是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取胜了。

“嘣———”

同时抬腿一个踢击，普拉什和席萨图被反震力送了出去。拉开距离后，二人没有立刻再冲上去，反倒是将光剑架于身前摆出防御姿态。双方都在思考下一步如何展开有效攻击，光是挥剑，现在看起来只会是浪费能量了。

说起来，这一次的决斗，席萨图是作为升级者挑战，普拉什则是作为保级者迎战，所以，双方对战果的要求完全不同。普拉什是个好战的人，但他并不好杀，所以能拖平局的话，他也并不介意。

“如果不赢，我就会失去支持……”

和保级者不同，发起挑战的升级者如果被拖入平局，那么等待他的只会是与失败相同的对待。平局不会被允许，沉默着从腰带上取下一片紫红色的尖锐晶体，席萨图将之插进了裸露在铠甲外的脖颈。一瞬间，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妖艳的紫色完全替代了狂暴的血红色。

强大的灵压从正面袭来，微微屈膝，普拉什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作为塔达林，普拉什其实也是有狂暴剂，不过对于眼前这个对手，他不屑于用。他已经有立于不败之地的条件。

“呼啊———”

面对高举双剑跃击而来的狂暴席萨图，普拉什选择了防御，他的光剑斜着迎过去，然后将对手劈下来的剑刃引到了一边。狂暴确实能提升灵能的爆发力，却也会使得思维反应下降，对于身经百战的普拉什来说，席萨图使用“地嗪激化”可算是送了份大礼。不用拖平局了。

在观众们的注视下，陷入狂暴的席萨图疯狂地攻击着，攻势之凌厉，让他的对手完全陷入了只能招架的地步。所谓外行看热闹，观众席上的4000多低阶武士和1000多后勤人员全都为席萨图欢呼起来，仿佛他已经胜券在握。

相对于欢呼的大多数人来说，沉默或是摇头的观众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毕竟内行看门道，在席萨图爆发的瞬间，他们就知道优势倾斜到普拉什身上了。

“铿———”再度用剑卸开席萨图的斩击后，普拉什突然一个低身，紧接着前扑，搂住对方的腰往后用力一拔———闪避不及的席萨图瞬间陷入了头朝下的糟糕境地。

“咚———”

一声闷响后，席萨图的头被扎进了沙子里，普拉什则倒弓腰搂着他。角斗场瞬间静了下来，零点几秒的延迟后，一股强劲的能量风暴从场地中央爆散开来，看台上一些灵能较弱的观众甚至被吹得连连后退。

主持人埋石紧紧盯着场地中央，虽然沙石遮蔽了视野，但是遮蔽不了灵能的传递。利用外放的灵能，埋石清楚地看到了能量爆发时发生的一切。

“真是惊险。”

“真是惊险。”

场内的埋石和看台上的图尔加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也就在刚才，场地中央的两个决斗者都差一点干掉了对方。

在将席萨图倒摔至地面后，普拉什第一时间往光剑里灌注了“崩散”，试图一击结果对方的性命。然而，在他的剑刃抵达前，一股看不见但摸得着的障壁挡在了他面前。

灌注了“崩散”能量的光剑狠狠砍在了无形的墙壁上，灵能对冲引发的能量风暴席卷全场，而就在风暴眼的位置，两个塔达林高阶武士同时挥下了光剑。当刃尖从离喉咙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划过，紫色和红色的眼眸同时闪过一丝精芒……

“哗——”

当被能量风暴卷起的沙尘缓缓落地，两个高阶武士出现在了角斗场的最两端，不过，他们已经不复之前的霸气。普拉什单手掐住脖子倚靠围墙喘着气，席萨图则双手捂脖子半跪在地上———他们都被剑刃伤到了。

整个角斗场都陷入了死寂，观众们更希望看到的是精彩绝伦的搏斗，然后更强悍的一方存活下来，但现在这样子，观赏性根本没有了。

“咳———真是疯啊……”

喘息数秒后，普拉什将手从脖子上挪了开，看着掌心中那一小片血凝块，他长呼了一口气。没伤到动脉，这伤不致命。

相较于普拉什，双手捂脖子的席萨图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血水不断从他的指缝渗出，生命力和灵能都在流逝。这样下去，用不了10分钟，席萨图自己就失血死了。

“但，我们终究不是普通的生物……”

当普拉什喃喃的说出这句话，十余名中阶武士从入场口跑进了场地。紧接着，大股灵能从他们身体中涌出，统统补进了席萨图的身体。原本因疯狂进攻和受创被消耗得很惨的席萨图，一下子就恢复到了全盛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