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许卿姝将话说尽,年迈而身形挺拔的南山贺已霍然起身,衣袍微摆间,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傲骨。
“少夫人,老朽不过区区一个以画为生的艺人,今日不请自来,确实冒昧。若是贵府公子的母亲不赞同他踏上绘事之路,那老朽便不再强求。只愿小公子他日无论何途,皆能功成名就,前程似锦。”
言毕,南山贺深深鞠了一躬,袖袍一挥,满腔不忿化作决绝,大步流星而去,只留下一室沉重的寂静。
“南山先生,请您留步,实在是对不住……”
许卿姝急急跟出,却被南山贺抬手止住,“少夫人,此地请止步。”
讽刺至极!
即便是九五之尊也对他礼遇有加,今朝竟遭一名外行妇人的轻视!
小公子那未被发掘的天赋,恐怕就此埋没了!
“南山先生,南山先生!”
宁小子仿佛从一场关于自我认知的迷梦中惊醒,猛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挣开羞愧的束缚,向门外狂奔。
“拦住宁少爷!”
绛莺的命令在空气中回荡。
丫鬟小步快跑,紧跟不舍,终于在门槛处拽住了宁小子的衣角,未料宁小子灵巧一转,猛地低头,狠狠咬在了丫鬟的手腕上。
丫鬟痛得五官扭曲,但惧于主母威严,愣是咬牙坚持。
绛莺快步向前,威严地喝令:“松开!”
“我恨你!恨你!恨透你了!你为何要回来?我恨你!”
宁小子气得满脸通红,近乎失控地尖叫着。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屋内,宁哥儿稚嫩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别人费尽心机诱导你步入歧途,你倒好,一头栽进去!我作为亲娘,怎会害你?难道连最基本的是非黑白都辨认不清吗?”
绛莺痛心疾首,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头。
宁哥儿眼圈泛红,抽噎着嘶吼:“我怨你!怨你!你有种就打死我啊!”
绛莺怒火未消,再次扬起手,却被许卿姝紧紧扣住了手腕。
“绛莺!你这个当婶婶的,还要闹到何时才肯罢休?!”
许卿姝面色铁青,严厉质问。
“我闹?这难道不是你乐见的结果?怂恿宁哥儿偏离正轨,离间我们母子情感。如今,你满意了吧?”
绛莺目光如电,直射向许卿姝。
许卿姝气愤填膺,猛地一推,绛莺脚步踉跄,几乎摔倒。
“婶婶,问问宁哥儿,是他真心喜欢画画,还是我强迫他的?难道精研艺术不算正道?若我们家能培养出画坛巨擘,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将为此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