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时延醒来已经十一点,他下意识揽了一下身旁,没人?
他打着哈欠翻身起来,一眼便看到唐漾留在床头的便签。
【饭桌上有牛奶,吐司在微波炉里,你醒了自己先热热吃,我在你家做饭,做好了叫你,你先别过来。】
在蒋时延与唐漾相识的十四年里,蒋时延从未听她提过有成功做饭的经历。
这样的便签,在蒋时延眼里,大概等同于——蒋时延,我要和你的家同归于尽。
蒋时延知道自己打电话她会不开心,还是拨了过去。
“你在哪?在做什么?”他状似无意。
“你家啊,”唐漾喜欢切菜,咔嚓咔嚓的声音让她心情愉悦,“我已经打好了鸡蛋,正在切番茄。”
“你真的要做饭?”蒋时延到唐漾住了小半年仍旧整洁如新的厨房热了早饭,边吃边道,“我过来做吧,我会做饭,不然我们出去吃也可以,你之前不还在说——”
“你不相信我?”唐漾抓重点。
蒋时延一噎:“没有,没有,只是我可以过来帮你啊。”蒋时延晓之以理,“一般主厨都会有副手,我切菜、洗菜、倒垃圾都可以,或者你看你身边缺不缺一个人肉背景板,我来当背景板也可以。”
“不用啦,你可以玩会儿游戏,”唐漾甜甜地道,“就几个简单的小菜,我很快就弄好啦,你也不要抱着满汉全席的期待。”
软的不吃,蒋时延来硬的:“漾漾,那是我家厨房,我回我家都不可以吗,我想家了,我想回来——”
“蒋时延!”唐漾拖长调子喊他的名字。
“好好好,你做你做,我等,我等。”蒋时延无奈地给小祖宗投降,他再三强调,“炒好就行,安全第一,一定要安全第一。”
“你很啰唆欸。”唐漾心情颇好地挂了电话,不和他计较。
这边,唐漾在蒋时延家厨房叮叮咚咚。
那边,蒋时延在唐漾家客厅坐立难安,眼睛一个劲儿瞟手机。
快二十分钟了还没动静。
蒋时延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渐渐放下来。
漾漾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她一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做饭这种事儿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电视剧里不也有黑暗料理女主吗,不就是盐糖放混了或者味精巨多吗,只要菜好了,人没事儿就行。
而且家常菜步骤就那几步,凭着漾漾的智商和能力,可能就是味道上有偏差,其他应该都还好,无论她做得多难吃,自己倒时都转圈圈,摇尾巴,捧场说好吃并且一口气吃完就可以了。
蒋时延自我安慰着,又朝隔壁那扇窗户瞄一眼。
嗯,没有异常。
他点点头,收身回来,正想找个理由过去,忽然“嘭”一声如惊雷爆破。
紧接着,滚滚浓烟从隔壁厨房那扇窗户喷涌而来。
蒋时延抓起钥匙转身冲过去。
他开了门还没进屋,便有焦味呛进他的鼻子。蒋时延挥开残烟朝厨房奔,一眼便看到厨房门被关得严严实实,系着围裙的小姑娘站在厨房外面死死拉住门把,乌烟瘴气被隔断在内。
“蒋时延!蒋时延!”
“蒋时延,你在不在!”唐漾一边盯着厨房里的情况,一边偏着脑袋朝外喊。
蒋时延三两步停在她面前,心跳仍然很快。
唐漾见熟悉的人立在身旁,终于舒了一口气,她还是不敢松开门把,嘴皮哆嗦着解释:“我刚放下番茄,锅炸了。不,不是,是我想炒番茄鸡蛋,把材料准备好了,油也放了,结果我忘了该先放番茄,还是先放鸡蛋。我,我去看视频,视频里正在放番茄,结果我刚把番茄放进去就起了烟,火噌地一下就蹿上了抽油烟机……”
唐漾的脸上落了一层灰,大而黑亮的眼里好似蒙着水汽,她的额角有细汗,顺着脸部轮廓滑过脸颊,汇到小巧的下巴上。
蒋时延的视线跟着她的汗朝下,落至她的脖子,然后是两只手,腿,脚。
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蒋时延这才松一口气。
唐漾回忆方才的情形,心有余悸地接着念念叨叨:“我第一反应是关火,想把锅盖盖到锅上,结果锅盖把锅砸翻了,滚油泼到流理台,整个流理台都在烧。我害怕烧到身上,就扔了东西冲出来关好门。”
说着,唐漾腾出一只手拍拍胸口:“幸好我反应快,要不然就会被烫到……”
“怎么,还要我表扬你?”蒋时延居高临下睨着唐漾,面上没什么表情。
“啊?”唐漾听出他语气不对,愣了。
厨房抽油烟机没关,“嗡嗡”吸着浓烟。
她看着自己,睁着无辜的鹿眼。
蒋时延的心里已经软了,面色却没缓和。
他说:“所以这就是你要到我家做饭的原因?知道自己能炸厨房,准备给我做个爆炸糖?”
唐漾小声辩解:“我不是,我没有,我是按照步骤来的……”
蒋时延的手覆上她的手,带着她打开厨房门。唐漾被呛得轻咳一声,蒋时延进去,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从黑了一角的吊顶、抽油烟机,到台子上烧了一半的食材,洗碗巾……
蒋时延一言未发地挽起衣袖,把没被破坏的食材一样一样拎到手上。
唐漾拽着他的衣摆,跟在他身后。蒋时延走一步,她走一步;蒋时延退一步,她退一步。
蒋时延收拾得差不多了,转身出厨房。唐漾以为他生气了要和自己冷战,细软的嗓子带着鼻音:“蒋时延,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做饭了。你要去哪儿,你不要走……”
“去你家,”蒋时延摁了摁发涨的太阳穴,“你中午不吃午饭?”
唐漾“噢”一声,怂怂地跟在他身后。
“你好像会做饭。”她想奉承他。
“你以为我是你?”蒋时延说,“你要早出生几十年,二战都不用放原子弹了,放唐漾就可以。”
“蒋……”唐漾噘嘴想反驳他,转念想到烧厨房确实是自己的造成的,话到嘴边又一转,“这样子哦……”
一副受气小媳妇的乖顺模样。
自己欺负她了?
蒋时延又是心疼又是笑,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二十分钟后,唐漾家厨房。
高大挺拔的男人系着粉色围裙在热锅,系着灰扑扑围裙的小女人站在他身旁切菜,流理台上已经放了一排准备好的食材。
锅底水干了,蒋时延放油:“花椒。”
唐漾递过去。
蒋时延:“鸡蛋。”
唐漾递过去。
蒋时延:“盐。”
唐漾递过去。
蒋时延飞快地把炒好的鸡蛋拨到一旁,将沥了水的番茄倒进去。
色泽明亮,馥郁的香气伴着热雾腾起,蒋时延几下利落炒好:“盘子。”
唐漾乖乖把盘子呈过去。
蒋时延把番茄鸡蛋铲进去,洒葱花。
“好香噢。”唐漾端出去前,没忍住嗅了嗅。
蒋时延“嗯”一声极尽大厨的高冷,偏过头时,没忍住偷偷笑了一下。
然后是蘑菇肉片汤、炝炒凤尾、鱼香茄子。
蒋时延手上生风,锅里生香。
唐漾一边感慨都是运作柴米油盐,怎么人与人之间差距这么大,一边又悄悄用余光打量他:他时而皱眉,时而舒眉,俊美的侧脸在热雾若隐若现中,修长、白净的手指握在木质锅铲柄上……
这只做饭超厉害的“延狗”是自己男朋友哇!
蒋时延将茄子起锅,转头撞进唐漾缀着碎光的眼里。
他的喉结微微一动:“端出去,还有一道。”
“噢噢。”唐漾赶紧递盘子,耳根微微热。
最后一道菜是跳水鱼。
蒋时延先在鳜鱼表面打了花刀,然后放泡椒、姜、蒜一起翻炒,再将炒锅洗净,放水放鱼。
他的语速很快。
唐漾配合熟练了,动作也快。
蒋时延:“小葱,切段。”
唐漾切段递过去。
蒋时延放了葱:“十年料酒。”
唐漾拿了十年那瓶料酒,掀开盖子递过去。
蒋时延放了酒:“砂糖橘,去皮。”
厨房没有砂糖橘,唐漾迈着小短腿“嗒嗒嗒”跑到客厅拿了一个。
她知道过年炒软粑的时候要放橘子皮,但不知道做跳水鱼要放去皮的橘子。但她是厨房黑洞,蒋大厨说什么就是什么,唐助手格外听从指挥地把砂糖橘剥了皮,递到蒋时延跟前。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些微的泡泡。
蒋时延手上拿着锅铲翻鱼,他的头稍微一偏,把唐漾捏着那个去了皮的小砂糖橘含进嘴里,腮帮子动两下,咽下去。
唐漾整个人被施了魔法般滞在原地。
橘子,橘子不是放到鱼里的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怎么可以……
蒋时延刚刚咬橘子时,故意放慢了速度,他湿热的舌尖缓缓舔过她嫩白的指尖,唐漾回想方才那一瞬的触感,彻底把自己烧成了一只熟虾。
舔手指什么的,这人怎么可以做得这么,这么……色情啊。
唐漾的脸红着,手掐了一下他的腰。
蒋时延一本正经地看她:“怎么,你吃橘子都不剥皮吗?”
唐漾又羞又气,拿脚踩他,蒋时延吓她:“油!油!”
唐漾吓得眼睛瞪大想躲,蒋时延绷不住笑了,把某只小小的“树袋熊”搂在身前。
“啊,漾漾,你轻点……对对,就是那。”
“是这样吗?保持这样可以吗……”
“嗯,嗯……”蒋时延发了个舒服的音节,“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我妈也是久坐,我有假在家的时候就帮她捏一捏。”
饭后,蒋时延瘫在沙发上,唐漾主动给他按摩。蒋时延当她闹着玩,等她真下手了,发觉她手法还不错。
蒋时延改为趴姿,唐漾跨坐在他背上。
唐漾捏得温柔又认真,蒋时延一边看她之前想学的做菜视频,一边舒爽得直哼哼。
“你先前放了多少油?”蒋时延问。
“和视频差不多高,就刚好可以没过番茄。”唐漾说。
蒋时延:“博主的锅是圆底的,我家锅是平底的,博主是炒番茄鸡蛋,你是炸番茄鸡蛋,还有水,滚油可不喜欢多汁多漂亮。”
唐漾:“那我下次是不是不要弄水,油尽量少就可以?”
“不一定,”蒋大厨施教,“油少了可能煳,最后炒出来比你的发色还黑。”
唐漾不怼他,神情又乖又软:“那你怎么知道放多少,在什么时候放呢?”
“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天分,有种东西叫熟能生巧,还有种东西叫会做饭的男朋友……”
蒋时延坐起来把唐漾揽在怀里,他说什么,唐漾听什么,她纤长的睫毛在眼窝落下剪影,时不时点点小脑袋的模样萌得不像话。
蒋时延感觉自己振了夫纲,给她说完做菜,又用状若平常的语气接着道:“我厨房被炸了要重新收拾,装吊顶这些天,住着人不方便,我住到你家吧。”
下午五点,夕阳落在窗边。
唐漾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好。”
蒋时延心念微动:“我是受害者,我不可能睡沙发,我得抱着你睡。”
“好。”唐漾依旧应下。
连续两次递进成功,蒋时延吃了熊心豹子胆:“那我顺便要求每天的早安吻、晚安吻……”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啊。”唐漾柔声说着,小手抓住他的衣领,微微昂头用唇去探他的唇。
唐漾换了家居服,米色布料质地柔软。
她在家没有穿内衣的习惯,蒋时延稍一垂眸,幽微的视线便顺着她颀长的颈项,落至大片白嫩的肌肤。他视野之中的柔白收于两道弧度,然后,蒋时延敏感地察觉,那两点细微的凸起,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唐漾的手探至蒋时延的腰线时,蒋时延把她反压在沙发上。
唐漾用潋滟的水眸望他,蒋时延在她嘴角亲一下,笑着唤“漾漾”,然后吻了下去。
两个人吻得又缠又绵,如贪玩的小孩。蒋时延早就忘了自己有止于牵手的洁癖,唐漾也忘了自己去年年底还在给蒋时延说相亲,说不追求爱情了,觉得合适就嫁了。
两个人只是反复且长久地交换着唇舌与鼻息。
一遍又一遍,细致耐心。
不知疲倦。
两人隐隐生出些躁动,但在这样的下午,更多的是相互依偎的缱绻。
直到唐漾肚子发出“咕咕”声,蒋时延看表,两人才意识到,已经晚上八点了。
唐漾伸手想拿手机点外卖,蒋时延擒住她的手:“亲我。”
唐漾笑着亲他。
蒋时延:“再亲。”
唐漾笑着再亲一次,起身点外卖。
蒋时延把她拥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吻着她的手,吻着吻着,蒋时延“扑哧”一下,不自禁地笑出声。
唐漾用眼神回望他,怎么了。
因为漾漾今天特别乖。
“没什么,”蒋时延眼眸含笑地摇头,“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幸福。”他一脸坦荡道,“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父母健在,喜欢的人是我女朋友。”蒋时延发了一个餍足的笑音,“做人还是要狂一点,那就全世界最幸福。”
“这么夸张吗,”唐漾根据两人的口味飞快点好东西,问他,“全世界最幸福大概是什么程度?”
蒋时延想了想:“无论现在你给我说什么,我都觉得幸福,哪怕天塌下来啊,一休周一股票要跌停啊,都不会对我的心情产生任何影响。”
“真的?”唐漾看他。
蒋时延懒懒地勾着她白软的小耳朵:“当然。”
唐漾咳一下,柔声开口:“我今早碰到了你妈妈,她让我去你家吃午饭,我没去;她让我看见你带女人回家告诉她。”唐漾脸红了红,“我没把自己告诉她。”
“易女士自己的锅让她自己背稳。”蒋时延觉得这不算事儿。
唐漾轻轻“嗯”了声,两手抱着他一只手。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些,”唐漾略显羞涩,还是说了出来,说完,她的脸更热了,“但我中午来了姨妈。”
我也觉得可以更进一些!
听听!听听!他家漾漾就是这样温柔可爱善解人意……
蒋时延知道唐漾以前痛经,现在不痛了,他还是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隔着衣服揉着她平坦的小腹,笑意低沉:“我像是那么急色的人?”
他是个成年男人,血气方刚,食,色,性也。
既然漾漾愿意……姨妈?蒋时延在心里哧了声,三五天而已。
唐漾没接他的话,酝酿一会儿后,想牵他的手:“我周五那天拿到文件,要去B市参加一个管理层培养计划,为期四十天。”
蒋时延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
唐漾:“半封闭。”
蒋时延缓缓拂开她的手。
唐漾:“而且伴随人事调动,很可能,我又会调回B市……”
蒋时延起身就走。
唐漾拉住他:“你说你心情很好的,你说你全世界最幸福,你说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唐漾委屈。
“天呐,”蒋时延不敢相信地喊出声,“我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好不容易在一起,揣在心口还没焐热乎,她跟我说她要走,恋爱十来天,分开四十天,反向上分都不带这么陡!”
唐漾本来还有点离愁别绪,结果被他这么一说逗乐了。
唐漾忍笑:“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冷静。”
“冷静?”蒋时延听到天大的笑话般,“要是是好事儿,你昨晚会那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甘一鸣那个龟孙子给你找了一破事儿,摊你身上还不允许我嚷嚷两句?难不成我要说——”蒋时延故意端起老干部的姿态,“漾漾你去吧,漾漾你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漾漾我希望我们彼此扶持变成更好的人——”
蒋时延气得快窒息:“难道我还要吐泡泡,拍巴掌给你来一万字的心灵鸡汤?”蒋时延微笑,“我脑子没包。”
唐漾笑得不行,但也记得安慰蒋小朋友:“我可以中途摸鱼回来看你,或者你来看我——”
“我!难!受!”蒋时延一个字一个字说完,杵在原地,面如死灰。
唐漾站在沙发上摸摸他的脑袋。
“亲亲。”她说着,安慰小孩般亲了亲他的脸。
“抱抱。”她说着,抱了一下他的腰。
“举高高。”唐漾抱着他的腰举不动他,她跳下沙发,试了两下,蒋时延纹丝不动。
嘴上说的安慰明显没效果。
唐漾抿唇想了一会儿,白皙的耳郭泛上一层绯红,她偏头望蒋时延一眼,趿拉着拖鞋跑进卧室。
“咔嗒”,关门。
小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蒋时延不动声色挑了挑眉,人没动。
五分钟后,卧室门响了。
蒋时延赶紧收回视线,假装还在闹脾气。
门开了,唐漾裹着蒋时延的西服外套出来了。
蒋时延穿190的码,剪裁合度的布料盖在她大腿上,朝下,是粉色蕾丝裙摆,再朝下,是两截纤细笔直的小腿,腿肚有流畅的弧度,肤色白得和藕段一样。
蒋时延的目光变得幽深。
唐漾走到他面前,小脸烧得红彤彤的。
她深吸一口气,脱掉了他外套,然后,露出吊带及膝睡裙。
蒋时延以前嘲她平胸,但也只有他知道,那包裹在睡裙下的身段是如何娇小玲珑,绕着甜香贴近自己身体时……
蒋时延的喉咙克制不住地重重一滚。
唐漾也紧张着,没察觉。
她弯腰拿起蒋时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熟练输入“0901”解锁,然后点开相机,旋转摄像头,她捋了一下头发,把手机朝前举,“咔咔”连拍几张。唐漾浏览,这张不满意,那张也不满意。
她翻了一会儿,选了张看得见吊带,自己笑得很自然的,然后找出了修图软件。
蒋时延手机是订制的,内存大,游戏多,随便唐漾翻。唐漾用他手机比用自己的手机还熟,这里调调光,那里磨磨皮,折腾好一会儿后,蒋时延看着和原图没什么区别,唐漾满意地删了原图,把手机递给他:“一张自拍,你可以……”
她羞赧着,嗓音轻软,安抚意味明显。
蒋时延没接手机,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红烫的耳尖。蒋时延的指尖滚热,覆上唐漾耳后敏感的皮肤时,唐漾整个人烧得像烤炉里红红的小木炭。
“你觉得……一张自拍就够了?”
蒋时延似是在笑,又似是没笑,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她,缓慢地靠近她。
“小红炭”朝后退一步,蒋时延朝前进一步,“小红炭”再退,蒋时延再进。
墙壁是触感冰凉,身前是他宽阔的胸膛,蒋时延的手指缓缓摩挲她的耳垂。
他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是恼了?还是没恼?
唐漾不敢看他,脑海里“嗡嗡嗡”响,耳朵在他的手下烫得快化掉。
一张自拍不够的话……
唐漾想到今早在厕所看到的,她抓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体贴道:“那,那我再送你一提卫生纸?”
蒋时延嘴角的笑容在半小时内,第二次慢慢凝固:“……”
“一提不够的话,”睫毛如羽翼般颤着,唐漾顶着红透的小脸,很小声地说,“那,那就两提吧。”
唐漾到B市的机票是“新雷”组委会买的,在周一早上七点。
五点,闹钟第一次响时,唐漾扯过被子蒙住脑袋,蒋时延抬手越过她摁灭手机。五点十分,闹钟第二次响,蒋时延再摁。五点十五,闹钟第三次响,唐漾迷糊又难受地叫“蒋时延”,蒋时延直接关了她的手机。
唐漾从混沌中惊醒时,已经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