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唐漾压住要骂的脏话,飞快翻身坐起来,搡蒋时延一把。
蒋时延皱眉揽住她,嗓音低哑道:“去毛线啊……”
唐漾一把掐在他腰上。
唐漾小陀螺一样在房间转来转去洗漱,蒋时延懒洋洋地打哈欠,坐起来穿睡衣。六点十分,唐漾捯饬好自己,换上高跟鞋,蒋时延去厕所冲了把脸,捞起车钥匙陪唐漾出了门。
蒋时延将油门踩到底,加上清晨车少,平常开半小时的路程十五分钟就到了。
早班机排队的人很多。车停稳,蒋时延还没来得及交代两句,唐漾便拎着包包直接冲出去。
她穿着墨绿缎面衬裙,肤色白皙,宛如一株蹦蹦跳跳的小植物,一路“让一让”“请问可以让一下吗”“确实来不及了”“真的不好意思,对不起,谢谢”变成小点,然后消失不见。
电视剧里男女主机场分别不都要依依不舍,你侬我侬吗?
这……
“欸,前面那个Y999的奥迪走不走,这里只能停两分钟!”交通疏导员拿着喇叭喊话。
蒋时延抬头瞟一眼斜上方的摄像头,再瞥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宛如被学校广播点名批评的小学生,讪讪地、又忍不住笑地发车离开。
在唐漾昨晚的想象中,他们应该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然后蒋时延像老父亲一样唠唠叨叨一大堆,再来个离别吻,自己拖着行李箱渐行渐远,蒋时延在原地目送。进安检口前,自己会回头,然后,撞进蒋时延不舍但含笑的眼眸。
事实上,唐漾一路风驰电掣,踩点奔上飞机,挨到座位的刹那,脑海里只有一句“谢天谢地”。
她方才跑得很快,呼吸从急促变为平缓时,困意也渐渐消失。
唐漾坐的小型机,舱内人不多,有人在打瞌睡,也有人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她。
唐漾顺着那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不着痕迹地把脖子上的丝巾朝上拉了拉。那人还在看,唐漾从坤包里摸出小镜子,一边照,一边小心调整丝巾……
很明显吗?
不明显吧,自己专门涂了遮瑕膏。
但自己涂得匆忙,万一没遮到呢。
唐漾把丝巾的一角稍稍一转,果然看到颈窝那块淡淡的嫣红,她耳根一热,忙不迭遮住,结果又看到了锁骨上的红痕……
这人,这人……
飞机冲上云霄有一瞬的失重感,唐漾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自己好心好意自拍了安慰他,他把自己摁在墙上,又抱到了床上。
“做不了坏事,但可以做点和坏事差不多的事。”
他含着自己的耳朵喘息,一路向下吻。
他舔弄两抹漂亮的瑰红,然后迎着满口甜香伏在她颈窝啃、咬、呼气……
唐漾浑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粉,嘤嘤着被撩拨得不知天南海北。
偏偏蒋时延在她耳边唤“宝宝”,极尽诱哄意味,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手背,然后带着她的手不加阻隔地覆上他滚热的……
空姐小声询问乘客需要什么早饭,唐漾小脸热热的:“皮蛋瘦肉粥。”
“不好意思女士您要?”空姐自然多看了唐漾一眼。
唐漾重复一次,把自己烧得红彤彤的,整理了一下丝巾。
一个半小时下飞机,唐漾出了机场站在路边等人接。
她打开手机,想到之前在飞机上的窘迫,顶着又烫又红的耳尖发怒。
【老婆:蒋!大!狗!】
蒋时延昨天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搬到了唐漾家。从机场回去后,他陆陆续续在整理。
收到微信,蒋时延笑了一下,格外干脆地回了一个【汪】,然后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蒋!大!狗!:我看你衣柜内格里有一堆和粉扑差不多样子的海绵垫,只不过比粉扑要薄一些,是什么啊?需要我给你放到梳妆台吗?】
挨着内衣放的你会不知道是什么?!
知道那是什么你还问得出来?!
唐漾气得想把某人塞嘴里“嘎巴嘎巴”嚼碎,结果她的目光触及照片上半部分,看到自己那些窄小的贴身衣物旁,放着某人最贴身的短裤,一根粉色的内衣带子甚至缠绕在那黑色布料上面……唐漾的脸腾一下又烧红了。
她格外有脾气。
【老婆:我!不!告!诉!你!】
屏幕那端,蒋时延笑开了。
屏幕这端。
“唐副?请问是唐副吗?”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轻轻戳了一下唐漾的背。
唐漾看到女人胸前的汇商标徽,扯出一个自视亲和的笑容:“是。”
女人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唐副您身体不舒服吗?脸看上去有些烧。”
唐漾轻声道:“没事,飞机上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
女人“噢噢”两声,把唐漾带上车,热情地给她介绍B市的概况。
唐漾没说自己研博都是在B市读的,她很礼貌地听,然后拍了一张路边风景,发了条B市变样的朋友圈。
半小时后,车停在商圈南门,两人下车来。
女人拿着唐漾的身份证去酒店帮她放置行李,周遭人来人往,有大厦高耸入云,楼侧挂着烫金的“汇商银行”标牌。
唐漾将手遮在额头上,微微眯着眼睛,走进去。
“新雷”计划第二期共一百五十一人参加,分三个班,每个班有带班指导员,为期六周,包括体能训练共八门课。
周一上午在汇商礼堂进行开学典礼,下午开始上课。
来参加的管理层平均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唐漾在一班,个子最矮,年龄最小,毫无疑问被安排到了第一排。
唐漾去之前各种不爽加抱怨,真到了上课时,她笔记倒记得认真。虽然商业银行的专业课程对唐漾来说比较浅显,但其他诸如法律一类的知识,她知道自己急需补充。
下午三点,第一节课课间休息结束,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
春天的阳光暖融融的,不少大叔、大妈在后排悄悄打瞌睡,唐漾坐在窗边,一边用笔在阳光下转出各种形状的阴影,一边微微出神。
以前高中的时候,蒋时延上课爱睡觉。
那时她年少性子皮,喜欢捉弄他,偶尔拿张餐巾纸当被子给他盖脸上,偶尔用纸轻轻去碰他的鼻尖,蒋时延的鼻子动啊动,没忍住“阿嚏”一下,基本就会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唐漾,A市分行信审处唐漾,唐漾。”讲台上,老师叫了三声。
唐漾赧然地站起来:“不好意思。”
“没事,”大腹便便的教授用眼神示意幻灯片,“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教授已经抽了三个人,都死要面子地乱扯一堆。
唐漾跟着教授慢吞吞的语速看材料:“二〇一七年,银行业金融机构房地产贷款以审慎为原则,不良率降不到1%……B市房地产贷款增长率与A市相近,增长起点和增长速度慢于A市,两组数据GARCH检验结果为……”
问题:这种情况产生的原因。
唐漾思考了几秒,先从定理层面进行回答,然后顿了顿,补充道:“再考虑到A市和B市具体差异的话,A市临江,B市四面环山,A市的发展和建设速度快于B市,A市房地产贷款率必然早于B市抵达峰值,可以提供佐证的是上一页pre(报告)里A市外来人口的数量变化趋势图以及B市留守儿童、人口老龄化的时间序列表,B市青年劳动力向A市迁移、定居,A市房产市场近饱和B市才刚刚开始……”
教授没喊停,唐漾接着道:“汇商去年的年鉴中,信用卡反面实例部分提到的‘三六镇’就在B市,说的是去发信用卡,然后开了三个小时山路发现镇上大多是年龄不符合条件的老年人,每三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年龄大于六十岁……”
唐漾的声音清悦,语速适中,将自己的答案完整阐述完后坐下。
教授眼露赞赏:“思考问题全面,切入点也不错……你是B市人?”
唐漾礼貌地道:“以前在B市轮过岗。”
是管培生啊。
“新雷”计划班的上课氛围相对轻松,唐漾所在1班的指导员刚好是B市分行行长,以识才之能闻名。
教授问行长:“怎么没留在B市?”不应当啊。
B市行长半开玩笑道:“想留啊,没留住。”
B市行长当初对唐漾挺好,唐漾不好意思地给行长合掌:“确实个人原因……”
大家笑着进入下一个话题。
食堂包三餐。
下午放学,有人在收拾东西约熟人一起去吃饭,有人在认识新朋友,不少人和唐漾互加了微信,听说她不到三十,直呼后生可畏。唐漾本想去食堂寻找熟悉的味道,结果陈强赞了她朋友圈又私信她说自己在B市。
这算他乡遇故知?唐漾爽利地和陈强约了晚饭的时间、地点,给蒋时延发微信。
蒋时延给她发了一大串文字,唐漾一边打车,一边回语音。
唐漾订的悠然居。
她到时,陈强已经到了。
男人仅剩一只手、坐在轮椅上引得不少人注目,但陈强状若平常。
唐漾落座,服务员上菜很快,唐漾帮陈强把饭和汤盛了,递过去:“怎么到了B市?”
“到这边来做一项融资,”陈强调侃,“有些资本家要收30%的原始股,贫民不努力一点那就捞不着什么油水了。”
陈强比唐漾上次见他气色好了很多,也健谈了。
唐漾不提他的过去害怕伤他,陈强倒很坦然,给她说自己上个月写了个小程序被“鹅厂”工作室发掘买断,改进了推到插件成了爆款。工作室开百万年薪招他,他没去,给他爹妈换了套房子来了B市。
陈强说,以前是真的过不去心里那坎。名校学霸当着当着,前途大好的时候被开除,让他再也不想碰学的那些东西。跑货车出事儿后,他患上重度抑郁……
他在医院跳的那次楼,大概算解脱。
唐漾过来说的那些话,好像有用又好像没用。
无论如何,陈强看自己曾经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哂笑:“怎么说呢,就像看一场别人的云烟。”
“对了,”陈强问她,“你和蒋时延怎么样了?他怎么样?我看微博上说他的性子挺放肆毒舌。”
陈强觉得这样的词对应实力算褒义,很自然就说出了口。
唐漾想了想:“他做饭超好吃,他会做很多菜,就是有时候喜欢啰唆,喜欢念叨,偶尔闹闹小脾气,耍耍宝……”
思及什么,唐漾的目光变得温柔:“就刚刚我说我和你出来吃晚饭,他还一个劲儿问我吃什么,去哪儿吃……”
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忌口不要吃日料,她来着“姨妈”,别碰生冷的东西。
说蒋时延的时候,唐漾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宛如缀着细碎的星光,而她自己浑然不觉。
陈强被秀了一脸,“啧啧”两声,从包里拿了一个硬盘推给她。
唐漾:“这是?”
陈强:“合法拿到的,就当这次见面的小礼物,不用急,你回A市再看都可以。”
唐漾还想说什么,陈强说自己还有事,匆匆道了别。
唐漾给悠然居打电话订座位时,经理就把唐漾的账单挂在了蒋时延名字上。这是少爷老铁蒋总的女朋友,他们见人吃完了也不会上去暗示早点离开。
唐漾也是在这时候,明白陈强叫自己出来,应该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东西。
里面是什么?
唐漾掂了一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唐副菩萨心肠,和贷款客户的家属都能从A市约到B市。”
唐漾倏地把硬盘塞进衣袖,转脸,看到周默似是从洗手间那边过来。
“周总说话很有攻击性。”唐漾淡淡地说。
“还好,”周默坐到唐漾对面,“‘新雷’来了那么多人,我就忍不住想提醒你,高处不胜寒,善良在很多事情面前就是摆在明面的软肋,最害怕的是白眼狼喂不熟。有了一个张志兰,还会有第二个;帮了一次陈强,就会有第二次。”
确认周默没听到自己和陈强的对话,也不知道硬盘的事,唐漾心下松了一口气:“境遇又不是本人可以决定的。”
周默:“但你可以对这些人敬而远之。”
周自省给她说过,周默也说,饶是一个人脾气再好,被人连着说两次也会不舒服。
唐漾心里压着火,面上却是笑了:“我做什么工作是我的事,我不喜欢别人指摘。既然周总提到,那我还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做一款产品,直接服务特殊群体,毕竟——”唐漾缓缓勾唇,拿周默的话还他,“女孩子大多善良。”
周默听出她话里的火药味,避开这个话题:“那你觉得如果周自省和B市这边沟通,你培训结束留在B市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算威胁?
唐漾不惧:“我当初怎么从B市调回A市的,我现在还能怎么调回去。”
唐漾当初调回A市时,和周默关系还没僵,周默作为引领过她的学长,偶尔还能和她聊上两句。
唐漾调回A市的原因,很私人,他知道一点。
周默交换双腿叠放顺序,轻轻用筷子敲碗:“所以你那时候就喜欢蒋时延,费尽心思调回去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我那时候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唐漾面色缓和了些,极为自然道,“但因为是蒋时延,所以我在意。”
唐漾说完这话,周默沉默了。
半晌。
周默放下筷子:“如果没有‘曲奇’的事儿,你说我们能是……朋友。”
“朋友”太过奢侈,周默换了个说法:“熟人吗?”
唐漾笑:“没有如果。”
周默不知道该和唐漾聊什么,唐漾也不想和他聊,但出于礼貌也没离开。
尴尬的气氛持续一会儿,周默告辞,转身进了一个包厢。
唐漾整理包包,亦起身离开。
不知道是有人刻意安排,还是巧合,唐漾进电梯,站好,恰好看到周默和九江一众高层从包厢出来,迎面过来。
九江集团盘根错节,因为上市而查得到的管理层、唐漾之前接触的,只有甘一鸣的老婆魏长秋领导的九江地产。
而这一照面,唐漾看到了甘一鸣的老婆魏长秋,也看到了和魏长秋模样相似的几个人。
魏长秋在和旁边几个人说话,手很亲昵地搭在周默肩上,周默抬眸和唐漾对视,表情淡到几乎没有。
唐漾屏息,电梯门徐徐合拢。
“咔。”
轻微的合门声响在只有唐漾一个人的空间,宛如一道光。
唐漾想起陈强的父亲陈张刚出事的工厂隶属九江,陈张刚救的白眼狼徒弟姓魏,陈强大学时打的那个人姓魏,周自省和很多人提到甘一鸣的“后台”“老丈人”时讳莫如深的表情。
她隐隐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牵扯在一起。
唐漾的心跳得很快。
“新雷”计划的成员每人都有一个高级单间,之前来接唐漾的女人是大家的生活助理。
唐漾回到酒店时,允许助理收拾的东西已经收拾开了。
唐漾的电脑放在教室没带回来,想着陈强说可以回A市再看硬盘,也便没急,她把硬盘收到包里,冲了个澡窝到床上,开始搜“九江”。
九江早年宣传很多,后来似乎做过隐藏处理,七七八八的新闻不少,但都无关紧要。内容稍微翔实一点的是九江地产,但这些唐漾都看过,甚至她有更内部的数据。可她想知道的是九江集团除开九江地产的部分。
唐漾翻到一百多页,终于看到一个几年前的访谈视频——“东方罗斯柴尔德,九江背后的魏氏财团”。
唐漾舒了一口气,点进去,屏幕忽地显示雪花,内容出错?
唐漾看到视频下方某个早年营销号的水标,给蒋时延发了微信。
蒋时延上线陪他家漾漾玩游戏。。
两人开着语音聊“吃了什么”“B市悠然居竟然没有A市好吃,程斯然那个小‘辣鸡’”“碰到周默很扫兴”“漾漾你来这儿,这里有好东西”“漾漾你平底锅轻点砸,我没犯错为什么家暴,呜呜呜”……
唐漾声音软软的:“喜欢你才打你,别人我都不打的。”
上一秒还委屈的某人,这一秒乖巧趴在了地上:“来吧!”
唐漾“扑哧”一声,游戏里的人物变成和他并排趴下,她把耳机朝唇边拉了拉,很轻很柔地说:“么么哒。”
她羞羞地红了脸。
蒋时延之前在游戏里这里一浪,那里一浪,还因为追着他家漾漾玩不留神被人打,直到被亲这一口,他宛如打鸡血般腾地蹦起来,拿着一把狙击枪隐蔽到高地,这里瞄一下,击败,那里瞄一下,击败。
等到算上他和唐漾还剩三人时,蒋时延收了枪开始疯狂放烟雾弹,唐漾不解:“你做什么?”
“假装我和漾漾在看烟花。”蒋时延刚说完,那人死于跑毒(游戏中,遇到毒气圈的一种处理方式)。
唐漾望着胜利的字样一阵狂笑。
“嗡嗡。”刚好蒋时延的助理把原始视频传到唐漾的邮箱。
唐漾点开,还真可以看。
唐漾拨蒋时延的电话,通了,她细声问:“在做什么?”
“老爷子他们要出去玩,我下午回老宅把蔬菜带过来了,之前在给那只猪洗澡,刚刚在陪我家小月亮玩游戏,”蒋时延低低笑了声,“现在在和漾漾打电话。”
出场人物还挺多,蒋大佬日理万机。
两人腻腻乎乎聊了好一会儿琐事和树间的夜云,唐漾给蒋时延说在电梯里遇见那一幕,蒋时延问:“那视频可以看吧。”
“可以,可以,”唐漾想起上课时的情景,便给他说自己想以前捉弄他让他被老师叫起来、结果今天自己被老师叫起来的糗事。她起了玩心,客客气气地道,“谢谢老同学啊,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下次回来请你吃饭吧,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
同学情可以说是十分深厚。
“都这么多年老同学了,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请吃饭多没诚意,”蒋时延心痒得只想把小调皮漾捞进怀里狠狠揉两下,嘴上却学她,用有话好说的平常语气道,“不然你陪我睡一晚吧。”
什么叫请吃饭多没诚意,不如陪他睡一晚?
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想那样的事情啊……
唐漾只觉得颈间的红痕又在隐隐发烫,她开了盒牛奶,喝一大口降温,然后才道:“我昨晚不是陪你睡过了吗?”她补充,“前晚也陪你睡了。”
“噢噢,”蒋时延是个讲道理的人,“既然你陪我多睡了一晚,那换我陪你睡?”
这道理……
唐漾脸热。
蒋时延:“各种姿势。”
唐漾脑补了一些,脸颊控制不住地泛红。
蒋时延压着低而磁性的声音:“上天入地。”
唐漾以前看过一些“教育片”,听到这四个字,整个人隐约有烧起来的趋势。
偏偏蒋时延嗓音愈沉,隔着屏幕款款笑着,一字一顿:“包君满意。”
四个字。
红透的“唐月亮”嘭一下炸了,仗着山高水长不怕死地嚷:“你来啊,你来啊!你来陪我睡啊!嘴上叨叨算什么英雄好汉!只说不来算什么真本事!”
对面沉默,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唐漾一通发泄完,心虚地吞了吞口水:“你在做什么?”
“穿衣服,订机票。”蒋时延很冷静。
“蒋时延。”唐漾开始怕了。
蒋时延:“嗯?”
唐漾啜了口牛奶,讪讪地:“我们,我们冷静一点……”
“我女朋友让我过去办了她,我没办法冷静。”蒋时延说。
“你女朋友在耍脾气呢,”唐漾和事佬般劝,“你女朋友明天一大早还得上课,明天开始还要上晚课,你也要上班,爱情不在一时半会儿,在于细水长流……”
漾漾声音软,和唐僧一样碎碎念。
蒋时延听着这话觉得耳熟,再一想,这不是之前易女士嘲讽他说的吗……
漾漾怕是易女士亲生的。
蒋时延是真的动了过去的心思,但也知道不现实,听到这话,他退而求其次:“那我们开视频,我想看看你。”
唐漾为难:“我没化妆,没梳头而且……”抵不过蒋时延沉默,唐漾咬咬唇,“好。”
两人工作时,言语都不多,简明扼要。
面对彼此,话好像永远说不完。
转眼就到十二点,唐漾想多看看他,不想挂视频。
蒋时延瞧她眼皮子一耷一耷下一秒就要合上的困样,又是好笑又是怜惜:“你把平板放远一点,我不挂,我看着你睡。”
唐漾照做,屈手揉了揉眼睛:“万一你看到我打嗝放屁说梦话你还会爱我吗?”
蒋时延状似无意:“你之前说梦话我听到过啊。”
“!”
唐漾的瞌睡一下就醒了:“我说的什么!”
天呐,她快喘不过气了。
“你说,”某人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学她的语气,“蒋时延好帅,超帅,无敌帅!漾漾最爱蒋时延!”
唐漾“扑哧”一声,想打他:“你走开!”
蒋时延当真在屏幕里起身走两步,然后又躺回床上,给她说“宝宝晚安”。
唐漾枕着他的笑,连梦都是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