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灵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迟疑了半天才道:“不是……这……这是我闲得无聊随手写的玩话。你也真是的,看什么都能过目不忘,连四句玩话也记得这样清楚……”
阿英若有所思道:“哦,原来如此。我看这话里又是风雨又是雷,还以为是请‘雷公电母’的法咒呢。我怕要紧,都不敢扔,还放在书桌上,用镇纸好好压着呢。”
冲灵子道:“不不不,那是我瞎写的浑话。你可不要出去胡乱说与人知,人家笑话你。”
阿英道:“好,我不说。”
冲灵子这才松弛下来,用手肘倚着炕上的小桌。
阿英又道:“对了,我看纸上写了好多‘忧’字,还有四句念起来很忧伤的话,仙姑在忧什么呢?”
一句话让冲灵子又一激灵,碰翻了刚放在小桌上的茶盏,茶盏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阿英吓了一跳,怕会割伤脚,慌忙弯腰捡拾地上的瓷片,边捡边问道:“仙姑今日这是怎么了?手慌脚乱的。”
冲灵子道:“没什么,大概是上课累了。阿英,你收拾完碎片,就去把那些稿纸扔了吧。那些‘忧’字,就是你不在我身边,我特别忧愁,盼着你赶紧回来帮我做功课。”
阿英心道,果然与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阿英听了吩咐,清理干净地上的碎片,便取了稿纸要拿去扔,冲灵子忽又将她叫住:“且慢,你去厨房讨个火盆来,把这些全扔火盆里烧了。”
阿英诧异道:“啊?烧了?”
冲灵子道:“对,烧了。反正是我胡乱写的浑话,扔出去万一让人捡着看了笑话。”
阿英不明就里,心想:以前仙姑百无聊赖的时候,画个乌龟兔子什么的,都直接拿去扔了,不怕别人笑话。现在不过是几句玩话,何至于让她如此小心,还怕别人捡了去看笑话?这东西有人捡吗?
阿英不便多问,便去厨房找了火盆来,把稿纸点着后,全扔进去烧了。
正巧这时,镜涵子带着侍婢涓涓来找冲灵子,还没进屋便闻见了一股烟味儿,便用手绢捂着鼻子进来了。
进来后,镜涵子见她们刚烧完东西,便笑道:“哟,冲灵子妹妹在屋里作法吗?这是要请月下老人呀,还是要请文昌帝君呀?”
冲灵子见镜涵子来了,赶忙从炕上起身过来迎接。
冲灵子把镜涵子迎到炕头对面坐下,笑着回应道:“姐姐说笑了,妹妹不过是烧些涂鸦罢了,哪里是在作法呢?就是要作法,也不请上述两位神仙。妹妹我要把月宫嫦娥或者瑶池仙女请下来,跟姐姐比比看,到底谁更美貌些?”
镜涵子闻言,笑靥如花道:“妹妹这张巧嘴真是伶俐,难怪甚讨仙师喜欢,连忘忧子真人也被妹妹迷倒,对妹妹倾慕有加呢!”
一句话说得冲灵子“唰”地涨红了脸,面庞仿若白雪映红霞,甚是娇艳。
阿英给二人奉完茶,退到冲灵子身边,满脸疑惑地看着二人打哑谜。
镜涵子笑而不语,拿起茶杯浅呷了一口后轻轻放下。
顿了一会儿,冲灵子才娇恼道:“姐姐胡说,哪有此事!姐姐这样明艳夺目的人,才令众生倾慕呢!姐姐忽然到访,不会是特地来此捉弄我的吧?”
镜涵子故作委屈道:“哎呀,姐姐可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肚里吞了擀面杖的人。再说了,忘忧子真人乃是一等鄞国公世子,地位尊贵。来日,他若是迎娶妹妹为妻,那妹妹自然也是贵不可言,姐姐哪敢捉弄你呢。”
冲灵子急了,抓着镜涵子的柳腰两肋挠痒道:“姐姐真坏,专说些没边没影、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拿人打趣!怕不是自己对忘忧子真人动了心,欲盖弥彰吧!”
镜涵子被冲灵子挠得直不起腰来,边笑边驳道:“我可是家里早定了亲的,没有妹妹这样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好福气!”
阿英听了这些话才恍然大悟,刚才那稿纸上的“忧”和“玩话”是何意思。心想,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阿英与涓涓眼见冲、镜二人嬉笑打闹,只得强憋着笑,面面相觑。
忽然,门外传来碧桐子的慵懒之声:“这凤初园里是真住了两只玉凰吗?是要跟哪里的金凤,凤凰于飞,鸾凤和鸣呢?早飞出这凤初园去就好了,不然真搅得人不得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