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真人道:“凌修士也怀疑是有人偷天换日,将原本的签文换掉了。但仙师草拟完野训安排之后,便将稿纸亲手交给了王管家。而王管家又将其锁进了柜里,翌日一早,便原封不动地交与了我们六个执教道长,中间并无其他人经手,如是偷天换日,那是何时、如何被人偷天换日的呢?调换签文之人,又意欲何为呢?看来,一切的疑问,只能待所有修士都被解救回来之后,再细细追查了。你们四人这一路风尘仆仆、奔走劳顿,不如先回各自房中歇息吧。此事等其他修士都安全返回以后,再慢慢计较。”
四人点点头,辞别了长春道长,从朝晖楼出来,回了各自住处。
阿英回到乾元观,想起收伏的柳妖尚在自己的收妖袋中,想到何不叫他出来,试着问问呢?
于是,阿英翻找包袱,拿出收妖袋,将柳妖从收妖袋里像倒米一样,倒了出来。
此时的柳妖,精魄已经虚弱无比,缩得只有一寸大小,状似透明,一副奄奄一息的将死模样。
阿英把柳妖放在掌心里,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有所反应。
柳妖有气无力地告诉阿英,自己缺水缺土,没有滋养,只怕命不久矣。
阿英闻言,赶紧找了个海碗,去楼下的花园里撮了一捧土,把柳妖只露个头地埋在海碗的土里。然后,拿茶杯往土里浇了一杯清水。柳妖耷拉着的脑袋,这才有了些许气色。
阿英见他如此虚弱,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拿了一个四方的白纸灯罩,将海碗先罩上,在顶上贴了一张驱灵符,姑且将柳妖放在其中将养。
抢救完柳妖,阿英这才腾出空来洗漱沐浴。
沐浴更衣之后,阿英开始收拾行囊。她把包袱里的物件,一样样归置到衣柜里,忽想起前一日,抱山子问她,为何总是不戴自己送她的莲花银簪。
忆起抱山子的落寞神情,阿英想了想,还是将银簪拿出来偶尔戴戴吧,也算对抱山子的好意有个交代。
于是,她把压在自己衣服下,用一方绢布包裹的银簪找了出来,然后对着镜子,将那支银簪,插在了绾起的发髻上。
夜里,阿英去清虚阁探望了仙师。仙师对野训之事,深为忧虑,病情有所反复。
仙师详询了阿英他们这组收妖伏魔的经过,尔后道:“本座原本拟下的震签签文乃是‘三百里外,孤山死水,喜春厌秋’。所指虽也为木,但那是一根浮在一个堰塞湖里的死木。那根木头死而不腐,后来成了精,浮在水中伺机拦船拉人,造成船只倾覆,涉水之人溺亡。虽然可恶,但绝无你们所遇的百年柳妖那样法力高强。依你听闻的柳妖所言,他还曾在太乙救苦天尊座下听过几日经,这样的际遇,岂是凡俗能有?难怪他能造出灵力充沛的梦魇结界。还有,你方才提到,你在找到柳妖的真身后,曾被一条盘踞在他树干上的花斑长蛇袭击过?”
阿英道:“是的,我最初以为那蛇是柳妖召来暗算我的。但后来柳妖却说,他并不认识那蛇,那蛇是前不久才盘踞在他身上的,之后,便日日教唆他作恶。我们要去收伏妖怪的消息,也是长蛇提前告诉柳妖的。柳妖被长蛇说动,便开始下手谋害我们。不过,柳妖还是手下留情,当时只收走了青空子他们的二魂六魄,剩下一魂一魄,供其续命。”
仙师凝眉道:“长蛇……你们这一路上,可曾谈及野训之事?有无可能是中途被这恶蛇偷听了去?
阿英低头道:“我们并未避讳、多有谈及。至于是否在言谈之间,被这恶蛇偷听了去,我们也没有留意。”
仙师沉思片刻,又道:“你还说,青空子三人收伏的野猪精之体量是寻常野猪的三倍,力大气足,还吃过村里的小孩儿?”
阿英道:“正是。当时我就想,仙府怎会把这样凶残雕悍的妖怪放出来,供我们野训呢?可它嘴里的上颚处,又分明烙有‘日出东山’的仙府徽纹……”
仙师道:“那野猪精是本座很久以前收伏的。收伏它时,本座便已废去了它大半修为,令它不能再伤人。后来,本座一直将它养在清虚阁的精怪堂里,供修士野训时使用。之前,也曾将它放出去过几次,都无异样。不知此次它为何会突然恢复灵力,又开始作祟害人。”
此时,王管家忽然敲门来报,五位道长和凌云修士已用仙府的聆风鸽分别传回消息,俱已找到各组修士,只是有修士负伤颇重,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