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许鹿将手机递还给林笑,表情木然,叫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莫凝后知后觉地拿过林笑的手机,扫了眼,顿时火冒三丈。
她将筷子拍在桌上,义愤填膺道:“许鹿姐,这人说话也太刻薄了,什么吃人血馒头,为了名利不择手段”
林笑踢了踢莫凝的脚,眼神示意她别火上浇油了。
“小鹿你别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林笑愤慨道,“别被这躲在阴影里的蛆影响了心情。”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莫凝捋起袖子,咬着牙,恶狠狠道,“我有个朋友是搞it的,咱们先查出这发帖人的地址,再告她诽谤,最后让她当众磕头谢罪”
“”林笑扯了扯莫凝的袖子。
这种时候,如果没搞清状况,很可能会越帮越忙。
许鹿对莫凝的提议不置可否。
片刻后,她放下筷子,起身,平平静静地道:“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端着餐盘迈出步子后,她又转过身,语气明明很淡,可眸子里的感激却如千斤般郑重。
“谢谢。谢谢你们这么相信我。”
这两位可爱的同事,甚至都没有向她求证,这篇帖子的内容是否属实,便已将她划归在我方的阵营里,急不可耐地要替她出谋划策。
这一点难能可贵的信任,便已抵得过千言万语。
许鹿打算主动去找陆见深。
路过办公区,透过交头接耳的看客,许鹿瞥见了气定神闲的余静。
两人的视线狭路相逢,既没有针尖对麦芒,也没有躲闪,但彼此眼睛里那点不肯退让的意味,都读懂了。
陆见深的办公室门口。
林谦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米八的结实身板横在许鹿面前,一脸忧思地望着她:“没事吧?”
许鹿蓦地笑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似乎已经成了林谦的口头禅,它总是适时出现在许鹿落难时。
不是什么隆重的关怀,却让许鹿心神稳了不少。
“没事。”许鹿浅笑道,“谦哥,你忘了当时在衢州,我一个人在田地里狂奔,甩掉那些壮汉的时候了吗?”
“相信我。”许鹿的语气十分淡然。
林谦点头,拍她的肩膀:“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
进了门,陆见深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诧,似乎对她的来意了然于心。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心结?”陆见深盯着许鹿,眸光深沉,却并不凌厉,似乎还有点儿心疼。
他早就猜测到了许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因由,却没想到,真相竟要比他揣测的,更惨烈。
甚至,险些涉及到了人命。
“嗯。”许鹿淡淡点头。
大概是基于陆见深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某种无条件的信任,她坦白了一切。
“陆总,你相信我吗?”
提及往事,许鹿才多少有了丝不安,嗓音微微发颤道,“曾经那篇让当事人母亲跳楼的文章,不是我写的。”
陆见深起身,走到许鹿面前,久经沙场的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我当然相信你。”
“所以,这件事到底在是谁在背后捣鬼——”
他踱步回办公桌前,点开刚收到的邮件,看了眼,又抬头望向许鹿,像是平日里严厉,但关键时候会护犊子的长辈那样,对许鹿沉声道,“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在了解了那件事给许鹿留下的应激性创伤后,陆见深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勒令她休假两天。
其余的,什么也不用管。
许鹿故作轻松地笑道:“只要陆总您不会觉得,员工的工资打水漂了就好。”
回到工位上,许鹿默不作声收拾着东西。
林笑和莫凝紧张兮兮地凑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样愣愣盯着她,时不时搭把手。
虽然许鹿始终淡然应对,但从需要休假的程度来看,这件事,显然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林谦给组里的几个人点了奶茶,许鹿得到优待,收到了最贵的那杯。
“啊我也想喝许鹿姐的那个口味。”莫凝嘟囔着。
“要不给你?”许鹿递过去。
“喝什么喝!”林谦轻敲莫凝的脑门,教育道,“没大没小。”
莫凝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又对许鹿说:“小鹿姐,等我们逮住那个人了,一定替你暴揍一顿。”
“难得休假,你们应该替我开心。”
许鹿不以为意地笑笑,又挨个叮嘱道,“笑笑,你睡眠不好,晚上就别喝咖啡了。还有小凝,我给你的那本专业书记得好好看,等我回来验收。”
“至于谦哥嘛,”许鹿扬了扬手里那杯暖烘烘的奶茶,“别老是加班,你看”
许鹿斗胆在林谦脸上比划了下,“这都加出褶子来了”
她一路颠簸,历经波折来到这座岛屿。如今,风暴来袭时,她才明白这一切的意义。
有些人,注定只能路过,但有些人,一旦相遇,就成为牢不可破的城墙。
他们仅仅在伫立在那里,即使什么也不做,就已经是最坚实的后盾。
孙嘉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篇帖子。由于业务需要,她一直对本地的热点事件保持着高度的敏感。
点开,浏览完那篇文章,孙嘉芋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窖,浑身汗毛倒立。
她拨了个电话出去,但一秒就掐断了,换成了发信息的方式。
这种时候,任何动作,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许鹿的回复很快过来了,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我没事。”
孙嘉芋盯着波澜不惊的那几个字,眼皮蓦地一跳,犹豫再三后,她打给了陈念沂。
“你知道ptsd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