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杳缓缓走近,如远山青黛的眉间缀着薄雪,“你怎么会在这儿?”
昂贵的礼服裙摆坠落在泥雪地里,偶尔闪着车灯的豪车路过,明亮的光线将裙摆映成一幅肮脏的油画。
洛迷津撕掉过长的裙摆,风吹乱她的头发,显出几分散漫野性的盛气。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逃跑吧。”
她话里的跳脱和疲惫轻易得到温柔对待,容清杳脱下自己的旧羽绒服给洛迷津披上,慢慢坐在了她身边。
“为什么要逃跑?”她轻声细语地问,听上去像是要随洛迷津一同逃跑。
洛迷津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一点点融化,“想变成雪花。”
她转过头看着容清杳,笑了,“不高兴就融化。”
“为什么?”
“结冰还是融化,能选择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这么死气沉沉了。”
不知为什么,容清杳看着她的笑,心里跟着有点难过,也许是坏情绪的残留,也许是自己真的看懂了洛迷津。
自从她懂事后见证了母亲的死亡,她便暗暗发誓自己只要活着,就要向上爬,不择手段也要站到最高的地方,绝不让人欺她、害她,辱她。
即便所谓的命运并未眷顾过她。
只是她不明白洛迷津这样出身的孩子,为什么会像是一个随时会无家可归的小孩。
“你的头发怎么变成黑色了?”她看着洛迷津。
“嗯,爷爷要我戴的假发,”洛迷津如梦初醒般把假发取下来,“会不会不太好看?”
“不会,都好看。”容清杳回答。
“那就好,但我更喜欢银色的头发。”洛迷津紧紧抱住容清杳的羽绒服,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
“你的腿怎么了,很痛吗?”
洛迷津对于疼痛不以为意,“不小心摔到的。”
原本空无一人的山间马路上出现一道光,夹杂着有人叫喊洛迷津名字的声音。
眼神迷茫半秒,洛迷津忽然拉住容清杳往路灯后的树干后靠。
“清杳学姐,我们快躲起来。”
是宴会上介绍给她相亲的那个男生,姓袁。估计是长辈打发他出来找自己的。
山间的乔木树干粗大,加上天色昏暗,差不多能将她们两个重叠的身形遮掩。
绵绵细雪落下,容清杳不自觉将洛迷津抵在树干上,她仰着头看向洛迷津,眼神微妙起来,“为什么要躲他?”
“不想被带回去,”洛迷津乖巧地回答。
一时间,容清杳脑中浮想联翩,心底的不悦一闪而过,不免带上质问的语气,“他是你的什么人?”
洛迷津下意识低头,唇角几乎擦过女人眼尾的浅色泪痣,“相亲对象。”
闻言,容清杳的眼神玩味起来,想到室友所说的那些谣言,什么洛迷津男女通吃,但更喜欢女生……
她抵在洛迷津肩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勾住对方的长发,“家里要你和他结婚?”
被容清杳扶住,隔着女人湿润的衣衫,洛迷津能触到她柔软曲线传递的香软热度,女人呼吸的热气打在颈间令他僵了僵。
她呆呆地摇头:“我不结。”
“家里不会逼你吗?”
“会,但我不结。”
被取悦到的情绪充溢,容清杳放纵自己轻佻地发问:“那你想和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