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呐!快来人呐!”
“传太医!”
夜色笼罩下的宫城,御花园南侧的那一片竹林遍及的院子里,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随后便是晋武帝带着大晋太子走进了竹园。
太上皇已经连着昏迷了几天,情况不怎么好。
太医院的太医们从太上皇的内堂里走了出来,脸色具是发白,纷纷跪在了晋武帝的面前。
晋武帝命所有人都退出了暖阁,便是玄鹤在见了太上皇一面后也被撵了出去。
他站在暖阁外面的侧厅里候着,穿着玄色太子常服,虽然身形依然高大挺拔,可略带了几分嶙峋,整个人消瘦得厉害,那张清俊的脸更是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冽森寒。
自从楚北柠逃离了帝都后,他的脸色一直就没有缓过来,性子也是越来越孤僻古怪,身边伺候的人每每都是胆战心惊。
便是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的心腹长风,也被他落了狱,关了起来,后来逐出了帝都也不知道撵到哪里去了。
可能青山的背叛,让他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信任了。
此时暖阁里晕染着浓浓的药味,晋武帝坐在了太上皇的身边,看向了床榻上躺着的骨瘦如柴的老人。
没想到大晋朝活得最久的一位皇帝,曾经也是英明神武,高大威猛,如今便是缩成了那么小一团。
太上皇一直都昏迷着,从上一次前太子玄宸出事后,他便是承受不住彻底病倒了去。
后来中了风,整个人瘫痪在床榻上,这些日子他所在的竹园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外界的任何风云诡谲都与他无关。
晋武帝眸色间掠过一抹复杂,虽然他们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联,可他从小到大的每一个人生片段都与他息息相关。
他就是自己的君父,他也是他的儿子。
“父皇!”晋武帝抬起手想要帮他将被角拉上,突然手腕被太上皇那只枯瘦的手死死攥住,竟是有些锐痛。
晋武帝心头大骇忙踉跄着站了起来,直接将手从太上皇的枯手中抽了出来。
他这才发现手腕间已经锋锐的刀片划伤,整个人顿时惊恐万状。
他俯身一把将太上皇的手死死拧住,掰开了他的枯手,指缝间竟是藏了薄如蝉翼的刀锋。
太上皇宛若回光返照一样,睁开了眼,死死盯着晋武帝,嘶哑着声音道:“你……不是朕的……儿子!”
“李氏那个……那个贱婢!!骗了……骗了朕!”
晋武帝脸色剧变,这才看到太上皇枕头边露出了一张纸。
他一把抽了出来,正是这几天楚北柠命人到处散发的那些单子,整个帝都不停地散,他派护卫不停地挨家挨户的搜。
搜到后就烧,还是杜绝不了。
后来萧家那些人竟是动用了机关鸷鸟,直接将这些东西散进了宫中,就像是苍蝇一样,令人防不胜防,厌烦至极。
散的多了,自然这些东西也不晓得是哪个人拿到了太上皇的面前。
他眉眼间突然掠过一抹森冷,低吼了出来:“是!我不是你的儿子!!可你还是将皇位传给了我!”
“楚北柠是你的外孙女,不过她很快就死了!”
“十八年了,萧胤和你的好女儿梅映雪没斗过我,如今他们的女儿必然也会死在我手中!”
“你……你……你这个……畜生!”太上皇挣扎着想要起身亲手宰了玄夜,可到底是力不从心。
晋武帝眼底掠过一抹疯狂,突然抽出了太上皇的枕头,狠狠按在了他的脸上。
“呜呜呜……”太上皇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晋武帝脸上的表情近乎疯癫,他死死攥着枕头,眼角却渗出了泪。
“父皇!我是你的孩子!我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怀疑我……怎么能……”
许久暖阁里没有了任何的声响,残烛的光摇曳不停,渐渐平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