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初尧一回到兰府便将点心拆开,果然在包装的纸上发现了少许字迹,言简意赅,内容也很简单。
老朱发现了兰初尧举止异常,就猜到了他行动不便,便告知可以照旧借文公子的名义,先去文公子的私宅,那里有密道可以直通楚王府。
兰初尧将纸张用烛火燃成了灰烬,心中却多了几分雀跃,姬鹤川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行动受限,所以早早做了安排么?
姬鹤川一直都是希望他登门的……
或者说,只要他愿意登门见面,姬鹤川自会为他排除万难。
这种被人期待和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
夜色如墨,今晚的月亮被层云遮蔽,透不出一丝光亮,静谧的同时显得有些压抑。
楚王府姬鹤川正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院中,只有桌上一壶清酒和一碟糕点做伴。
姬鹤川披着外裳,里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深秋时节夜风阵阵袭来已携着刺骨的寒意。
但姬鹤川浑然未觉,他需要这样的冷风让自己保持清醒理智。
案上的白玉霜方糕排得整整齐齐,足以看出摆放之人的用心,只有两块被掰开,旁边放着一张小小的带字的油纸。
这便是兰初尧费尽心思要传递给他的消息,多是针对万寿节之事的,传达了不少三皇子那边的计划。
以便让他早做准备,游说朝中可用之人,甚至指名了好几位连姬鹤川都没怎么接触过的老臣,兰初尧是如何能肯定这些老人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或者说,兰初尧一直被困在兰府备受压迫,平日里生活尚且艰难,而今又如何知道这么多朝堂之事的?
……
种种不寻常的地方,都在把姬鹤川指引向一个他不愿相信的可能……那就是姬文轩。
若说这一切都是姬文轩的安排,就通通不难理解了。
毕竟兰初尧在离开王府的第二天,便再次去见了姬文轩不是吗……
兰初尧对自己态度转变得如此突然,现在又说要帮着自己对付姬文轩,可偏偏每次一离开王府他最着急见的也是姬文轩,这如何能不让姬鹤川想歪?
姬鹤川再次将目光转向那张,由兰初尧亲手书写的油纸,字字恳切条理清晰,就像那日在王府为自己出谋划策一般,像是真心为自己考量的。
可若从一开始,这些便是姬文轩事先利用兰初尧安排的一出戏,试图借用兰初尧纯洁漂亮的表象来麻痹自己,那又该如何?种种矛盾时刻都在煎熬着姬鹤川,他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皇兄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一直有数,所有人都说他不该回京城……可是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做那乱臣贼子。
他生于天地之间,受这片土地所滋养而长大,他十来岁便从军,便是为了保家卫国,庇护百姓不受外敌侵略欺凌,他愿意牺牲自己所有去捍卫百姓的安宁……又怎么能自己主动挑起战火,搅弄天下风云闹得民不聊生呢?
是以他奉旨回来了。
皇兄会想尽办法削弱他手中兵权,他早有所预料,朝中皇兄的心腹重臣早有商议,边疆而今风调雨顺,正密谋着裁撤半数军需,他只能竭力扭转事情的走向,只望能不动干戈地回到北疆。
即便事态不如他意,发展到了最严峻的地步,他也做好了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准备……
只是他不希望,兰初尧成为背后的推手,为这一切添砖加瓦。
毕竟兰初尧是他在京城,唯一藏在心底的美好。
姬鹤川将那张字条轻轻攥在手心,心中五味杂陈,尧尧,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
兰府内,兰初尧却因为被姬鹤川惦记,携着满心欢喜早早进入了梦乡。
之后一段时间兰初尧便哪儿也没去,只待在府中读书练字,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姬鹤川安排了可以从文公子私宅的密道前往王府,但一则自己毕竟与文公子并无交情,不好过分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