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溪回门那日,阮白换了一身很普通的小厮装扮,跟在谢衡之一起坐在马车里,扮作贴身小厮。
许照月单独乘坐一辆马车,云冀则是腰间挎着一柄剑,身上穿着软甲,一身黑色劲装,扮作护卫,骑着马跟在许照月身后的马车上。
许相府门口早早等候着人,看到是晋王府来的马车之后,连忙通报了上去。
很快,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从门口被几个丫鬟婆子搀扶着走了出来,来到许照月的轿子前,“吾儿乖乖,快下来让娘瞧瞧。”
这贵妇人是许照溪的亲娘,也是许相府的大娘子。
许相早年寒门子弟,攀高枝依附上了长公主才算是入了京城名门贵族,不过,在和长公主成亲之前,他早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也就是如今的许夫人。
许夫人虽然年有四十,穿着打扮的十分贵气精细,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美妇人模样,许照溪眉宇间与她有几分相似。
然而,当车帘子拉开,许夫人看到下来的人的时候,脸上温柔瞬间消失,连连倒退几步,“怎么是你。”
许照月被丫鬟从从马车搀扶下来,看向许夫人时,眉眼间带着几分冷冽的笑意,“当然是女儿了,怎么,母亲是不希望看到我吗?”
许夫人看着穿着打扮华贵的许照月,脸上闪过一丝阴翳,她按捺住心中的火气,看向马车后面,皱起了眉,“溪儿呢?”
“什么溪儿,母亲,你是在说姐姐吗?姐姐不是早在半个月前,在皇宫中突然暴毙了吗?”许照月看着许夫人,脸上露出真切的疑惑。
“你这个贱丫头!你明明知道你姐姐……”许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
“王妃,岳母是怎么了?”谢衡之走了过来。
许夫人脸上难看的表情差点控制不住,还是许照月捂着唇,低头轻叹了一声,“母亲思念暴毙的姐姐,想来是心情不好,精神恍惚,差点把我认成了我的姐姐。”
然后阮白就看到谢衡之同样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十弟妹她红颜薄命,实在是让人惋惜,不过,斯人已逝,还望岳母记挂眼前人。”
谢衡之这话是妥妥地为王妃撑腰了,阮白再看了一眼许夫人和走过来的许相脸上露出一副便秘的神情,他差点没忍住,快要憋不住笑出了声,好在他站在谢衡之身后,被谢衡之高大的身影挡着,别人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许相不愧是老狐狸,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神色,慈爱地看向许照月,“月儿,今日也是你妹妹回府的日子,她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
许相虽然不再年轻,却依旧十分儒雅风度,想必年轻时候皮囊肯定是上乘,只是多年在官场虚与委蛇,身上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油滑气质。
许照月笑眯眯地回答道:“回父亲,妹妹她身体不舒服,不便出行,我替妹妹回来看望父亲和母亲。”
许夫人听到这话,眼里的担忧神色快要藏不住,“你姐…妹妹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不适?”
许照月脸上笑意不减,“妹妹在成婚那日便有些不适,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还望母亲别担忧,月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阮白听出了许照月的重音故意落在“照顾”两个字上。
果然,许夫人听完后,狠狠地瞪了许照月一眼,露出的眼神恨不得把许照月吃了一样。
这顿回门宴,许相和许夫人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推杯换盏后,好一阵客套的寒暄,许夫人起身,看向许照月,眼里像是带着刀子一样,“月儿,你随娘亲来,娘亲想同你说几句母女之间的亲密话。”
许照月皮笑肉不笑,应答道,“好啊。”
许照月和许夫人哪有什么母女之间的亲密话,尤其是许照月在知道她的母亲长公主是被许夫人下慢性毒药毒死的之后,恐怕两人之间早已形如水火。
看着许夫人并不是好对付的样子,阮白不免有些担心许照月,云冀差点坐不住,甚至想起身跟着许照月一同去。
许照月似乎丝毫不怕,向他们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面露微笑着跟随着许夫人进了内屋。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一道东西撞碎的声音和女子尖叫的声音。
云冀第一个冲了进去,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阮白瞧见许夫人捂着脸哀嚎,一双眼通红,死死地瞪着许照月,她那保养得当的脸上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母亲,你为何要这般,竟然弄伤了自己。”许照月神情关切地扶着许夫人,一双眼泫然欲泣,“王爷,父亲,我母亲她思念姐姐过度,竟然想自残下去陪姐姐,还好我从她手里把刀夺了下来,没有造成大错。”
许照月手里的刀,的确是许夫人的。
但是至于许夫人脸上的刀伤是怎么弄成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许夫人思念许照溪过度。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许照溪还活着。
只是,在谢衡之面前,许夫人不能挑明,许相也不能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