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还想说什么?”高烧过后沙哑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隐约还有一点鼻音,浓长的眼睫像翅膀震颤的蝴蝶,仔细看,发红的眼眶似乎隐约带着水光。
他哭了吗?
赵卫东心头绞紧。
在喉咙里的那些刻薄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去触碰沈知远的眼角。
那人却径直扭开脸垂着头不看他,不让他碰,侧脸轮廓漂亮而孤冷,还有一份赌气,“赵总既然要报复我,刚才何必浪费钱请医生过来,让我直接烧死岂不更好,赵总还不用背上人命官司。”
死。
赵卫东胸膛像一块被用力挤压的海绵,重重而艰难的喘息两声,“我没想让你死。”他想让沈知远后悔想让沈知远懊恨,但是没想过让沈知远死,他怎么可能会……
“是啊,我又忘了,”沈知远带着病中的虚弱,惨白自嘲一声,“现在我是赵总的情人,赵总还没睡够,怎么会让我死了,要死也应该是赵总腻了以后的事了。”
说完,那漂亮的眼角便洇染上一层通红的水色,像一块上好的胭脂,动人心魄,赵卫东看着只觉心一阵阵闷痛,那抹水红刺得他眼角也带了点红。
他又捏紧了勺子,仿佛借此才能分散一点胸膛里难熬的涩痛感。
眼角余光,沈知远看到勺子盛了半勺粥,仔细的将底下残余刮得干净了,才轻轻的往他嘴边送。
偏他不领情。
在勺子快要送到时,沈知远侧躺下去,背对着人,“赵总把粥先放着吧,等会我会喝的,没有胃口我也会喝光,药我也会吃,保证尽快好起来,不会耽误赵总的情人体验感,不扫赵总的兴,让赵总物有所值。”
嗡一声,赵卫东头脑里一阵耳鸣。
他僵硬的举着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勺子愣在了那里。
半晌后,他将粥放在桌子上,俯身握住沈知远的肩膀,却还不等他说什么,被他触碰到的人身躯一颤,好像被什么洪水猛兽碰到了一样,紧接着沈知远立刻拉上了被子,将整个人连头罩在了里头。
被子彻底罩住前最后一刻,赵卫东看到的是他好似压抑哭声紧咬的下唇。
他说,“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明天再伺候赵总。”
赵卫东心脏被一只大手紧攥。
沈知远又说,“可以吗?”
噗嗤——那只大手一下将五根手指狠狠插进心脏里,顿时鲜血迸溅,血肉四分五裂!
许久后,房门轻轻的从外面合上。
沈知远拉下被子,勉强喝了半碗粥,痛快的吃了药,又倒回床上沉沉睡去。
等他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这一觉睡得既沉又舒服,身上松快多了,除了腰还是酸软疲累之外,其他地方没什么不适。
他一醒来佣人们就发觉了,等他洗漱完毕出来时,佣人们已经进来将窗帘拉开,外面阳光明媚,又摆了满桌美食。
沈知远安安静静的吃饭。
佣人们松一口气——天爷啊,好在沈先生不像昨天那样闹绝食!
沈知远又安安静静的看书。
佣人们高兴。
远处,小红也站在东家旁边试探性的替沈先生说好话,“先生,沈先生今天很乖。”沈先生有乖乖的做情人,所以您别为难沈先生。
赵卫东远远的看着明净玻璃后恬静看书的沈知远,一颗心缓缓归位,心上从昨夜就压着的沉甸甸的枷锁也落下了。
他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沈知远,看他好看的安静的侧脸,微微弯低的白皙脖颈,时不时翻页的修长手指。
“嗯,”他说,“他想要什么你们尽量满足,那家何师傅糕点不错,一样买一点回来给他喝下午茶。”
说完,收回目光坐上轿车,自己开车驶离宅子。
“东哥你可算来了!”他一出现,方铭就拉长了嗓子抱怨,“你昨天忽然有急事走了,说好了下午还回来的,结果呢,的确是下午,却是今天下午!”
赵卫东什么都没说,拉开椅子在会议桌边坐下,“你们进度到哪里了,给我说说吧。”
陈浩宇和廖翔立刻拿出整理好的文件和方案,眼睛熬得有些发红。
那天晚上包厢里那些攀上来的公司,赵卫东一个都没合作,对此廖翔他们也不意外,毕竟早就知道来京市就是走个过场,并不打算在这里发展,目的只是来“羞辱”沈知远的,虽然现在看来这“羞辱”也是他们误解了……然而没想到,赵卫东后来还真从另外一些找上来的公司里挑了两家,准备合作。
这里不比深市知根知底,行业也是他们没接触过的领域,所以得给两家公司做详细背调,了解行业前景,虽然是芝麻小的公司,但看赵卫东的意思是要收购后自己认真做的,这就得认真下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