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岚小筑,红墙黛瓦,银装素裹,像洒满了昂贵的珍珠粉。
结冰的水月湖宛如一面光滑的镜子,反射着冬日柔和的太阳光。
此处得天独厚,美轮美奂。
然而,如此绝妙的景致,却因重兵把手而破坏了它的恬静美好。
身着戎装,手持利刃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座小筑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道的还以为其中关押了什么重犯。
事实上,这里面确实锁了个人。
数九寒冬,点了炭火的屋子里并不冷。
正中央,一个人吊在那里,此人未着片缕,双手双脚都被冷冰冰的镣铐牢牢锁住,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他身上虽无严刑拷打的伤痕,可白皙光洁的肌肤却斑斑驳驳,紫青色的吻痕新旧叠加,还有为了洗净某种液体而浇在身上的冷水。
如果拨开那些凌乱的发丝,可见此人惊为天人的容貌。
但再美丽的脸,在一次次惨绝人寰的凌虐中也会变得憔悴、凄楚、不成人形。
他垂着眸,眼中再无光亮,宛如被残忍地挖去了眼瞳般,双眼空洞,了无生机。
这名男子是岚王晏泠的重犯。
晏泠怕有人不死心来救他,于是安排了三千亲兵把守。
并且每一天,不分日夜,晏泠都会亲自前来审讯这名重犯。
无需任何刑具。
晏泠自己就是刑具。
日日夜夜,哪怕对方再咬紧牙关,仍有痛不欲生的呻吟从静岚小筑里飘出来。
今日,是祭祖大典。
文武百官齐聚永生殿,祭祖大典隆重盛大,进行的很顺利。
在大典结束后,誉国年轻的帝王来到岚王晏泠面前。
“岚王近几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晏泠恭敬地朝江晟施了一礼,道:“好事……倒也谈不上,只不过是臣终于养了一只金丝雀。”
“养了一只金丝雀?”江晟一脸费解。
不过区区一只鸟,至于晏泠高兴成这样?
“这只金丝雀本来就是臣的,多年前他狠狠伤了臣后逃跑了,后来被臣抓回来,却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然后故技重施,又试图逃跑,好在这一次……臣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注视着晏泠脸上残忍的笑意,江晟恍然大悟。
原来此金丝雀非彼金丝雀。
“岚王……”
“臣在。”
与晏泠面对面,江晟欲言又止。
一时间,他发觉他并不知道要对晏泠说些什么。
抑或是,说不出口。
江晟是喜欢晏泠的。
但他对晏泠的这份喜欢,放在天平上去与他的江山衡量,微不足道。
他认为为君者,江山美人,择其一,只能选江山。
而晏泠身为他的臣子,也应该将身为皇帝的他放在首位。
可是……
江晟做了个深呼吸。
“陛下可是有心事?”晏泠盯着江晟的脸看,双手抱拳,“臣愿为君分忧。”
“朕无碍。”江晟摆摆手,不苟言笑,“朕只是想提醒岚王,切勿玩物丧志。”
晏泠眼帘一抬,眸光狡黠,莞尔一笑,“臣谨遵圣命。”
目送晏泠离去的背影,江晟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病态的执着与占有欲……
何尝不是一种对自我的囚禁?
静岚小筑,固若金汤。
晏泠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士兵们对于岚王的到来早就习以为常,因为原本作为别院的这座小筑,自从重兵把手后,岚王每天都会来,比回王府都要勤。
绕过绣着百鸟朝凤的大屏风,晏泠看到了被铁链高高吊在屋子正中间的男人。
“阿雪,本王回来了。”
披头散发、赤身裸体的绯雪就像死了,一动不动,一言未发。
“呵!”晏泠冷笑一声,解开了玄狐大氅,脱掉了锦衣华服。
眼前的绯雪已经被他蹂躏得没了人样,但晏泠的眼中不仅没有一丝怜悯与同情,反而溢满了浓浓的快感和情欲。
“这是你自找的,阿雪。”
从绯雪选择了姬如风,背叛他,甚至处心积虑地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只能是现在的下场。
时至今日晏泠也不明白,绯雪是如何从爱他,变成几次三番想要陷害他的。
明明曾经绯雪是他最信任的人,然而绯雪却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的信任。
“阿雪……告诉本王,你到底为何要做这种事?你真的……不再爱本王了么?是不是姬如风怂恿你陷害本王的?你说啊……”
晏泠从绯雪的身后抬起绯雪的下巴,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胡乱搅动一番,一根根银线顺着绯雪的嘴角无助地流了下来。
“与姬兄……无关……”
又是这句话!
晏泠脸色倏地沉下来。
他不止一次给了绯雪机会解释,只要绯雪承认这个陷害他的计谋是姬如风的主意,那么他就承诺会解开绯雪身上的枷锁。
然而,一次又一次,绯雪回答他的都是这句话——
与姬兄无关。
晏泠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绯雪失踪数日,他得知那段时间里绯雪都是单独和姬如风待在一起的,而后两人还有书信往来,他从那时起就有种直觉,姬如风会成为他与绯雪之间的第三者。
那个时候就该除掉他的!
晏泠在心中后悔道。
如果他当初想方设法杀了姬如风,今时今日绯雪就不会为了姬如风而陷害他。
晏泠猛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
会不会当年绯雪谋害晏氏,也是姬如风的怂恿?
“阿雪……你爱姬如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