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的眼里终于有我了。”晏澄笑道。
此时此刻,绯雪正在看的人是他,不是晏泠。
绯雪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拔出腰间的短刀。
他的经脉虽然严重受损,但不代表他杀不了晏澄。
晏澄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举双手投降,“别杀我哦!杀了我,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哥哥了。”
握着短刀的手因愤怒而颤抖,绯雪目眦尽裂,异瞳仿佛因怒火而变得晶亮。
“阿雪,贺褚已经告诉我了,皇帝会赐哥哥他们每人一杯毒酒,毒是孔雀胆,而我是唯一能够救哥哥的人……”
绯雪看到晏澄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摸出一个通体漆黑的小瓷瓶。
“这里面是醉灵宗秘药,可解孔雀胆的毒。”
绯雪直勾勾瞪着晏澄,并未放下手中的短刀。
“我可以先杀了你,直接拿解药。”
“呵呵!”晏澄笑得愉悦,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你怎知我这里的药是真是假?”
“……”绯雪压低眼帘,凝视晏澄的视线充满了警惕与不解。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勾结贺褚,谋害主人,现在又说只有你能救他……”
绯雪话音未落,只见晏澄身影一晃,倏地来到他身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畔。
绯雪立即闪身,与晏澄拉开距离。
晏澄眼中有失落,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
“因为我救哥哥的代价是……”他伸出手,指着绯雪,“你必须背叛哥哥,成为那个人人唾骂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
“你想让主人恨我?为什么?”绯雪瞪着怒火中烧的鸳鸯眼,“主人他明明那么爱你……”
“呵呵!”晏澄但笑不语。
绯雪实在无法理解晏澄的想法,身为被收养的义子,晏雄也好晏泠也罢都待他如血亲,尤其是晏泠。
在他做晏泠枕边人的那么多年里,从晏泠嘴里反反复复听到的一直都是“本王爱阿澄”。
“你到底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你是讨厌我么?那你杀了我,我愿意替主人去死!”
见绯雪拍着自己胸口说得信誓旦旦,晏澄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眼中亦是刮起狂风骤雨。
“是啊!所有人都选了哥哥……”
没人选他。
“阿雪,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晏澄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又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杀了你,不如让你变成叛徒,与哥哥反目成仇更有意思。”
“你!”绯雪咬牙切齿。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想救哥哥,就按照我说的做。”
被晏澄催促,绯雪质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给主人喝的就是真解药?”
“是假的又如何?”
晏澄的反问令绯雪心头一颤。
只见晏澄笑靥如花,注视绯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由他拿捏的蝼蚁。
“阿雪,皇帝除晏氏之心已是板上钉钉,贺褚已经带着官兵在来的路上了,除了信我,听我的,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晏澄话音落下的瞬间,在绯雪头顶上响起一声惊雷。
轰隆!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瓢泼大雨在贺褚带着官兵到达王府时倾泻而下。
晏雄一家人被官兵围了个措手不及,贺褚拿出圣旨与罗列的罪证,逼晏雄就犯。
“本王从未有过不臣之心,贺褚,这些全部都是你栽赃嫁祸!本王要面圣,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
“身正不怕影子斜?哈哈哈哈哈!”
贺褚双臂抱胸,狂笑不止。
这时,绯雪从阴影深处走了出来。
一袭黑衣,面色冷白,犹如幽冥厉鬼,前来索命。
晏泠看到绯雪,刚想将绯雪拉到自己身后,因为他怕绯雪一时冲动和贺褚动起手来,绯雪武功卓绝,但贺褚人多势众,绯雪想带上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并不容易。
然而,没等晏泠的手碰到绯雪,只见绯雪大步流星来到贺褚面前,手里端着一件叠得整齐的明黄色衣服,上面还放着几封书信。
“贺大人,这是王爷私制的龙袍与王爷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书信。”
看到绯雪恭敬地给贺褚下跪,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晏泠目瞪口呆。
“阿雪,你在干什么?”
震动鼓膜的声音带着震惊的颤抖,绯雪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掐着。
他将晏澄教他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
“晏氏早有不臣之心,结党营私,犯上作乱,我绯雪愿弃暗投明,只求圣上饶我一命。”
“阿雪!”
先于晏泠,晏澄大喊一声。
“你居然背叛我们!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
背对着晏氏一家,绯雪挺直的脊背瘦削却冰冷决绝。
他悠然扭头,艳绝天下的脸冷若冰霜,那对璀璨如宝石的鸳鸯眼第一次犹如蒙上灰尘,黯淡无光。
“卖主求荣……有何不可?”
这几个字,像晴天霹雳,令晏泠身子一震。
绯雪起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晏泠,晏泠脸上的震惊、愤怒、崩溃、绝望就像鞭子,一下一下抽打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