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一片议论声中,忽然有人冒出了一句:“话说,原来玄真将军以前真的是扫地的啊……”
此话一出,议论话题直接变成了“关于玄真将军真的是扫地将军这件事”。
当事人慕情原本不想理会的,但这些议论声实在是太多了,他又五感皆通,实在是忽略不了,越听越离谱、越听越气愤,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但又顾及形象只能无奈又松开了。
不过好在,这本书后面又详细交代了慕情为何会忽然情绪失控的原因以及谢怜与慕情见面的往事。
之前议论的声音可算是消下去了,慕情才可算是松了口气。
但又有人对他泛起了同情心,“玄真将军小时候可真够惨的……”
像慕情这种天生自命不凡清高之人自然是听不得别人拿他的过往经历来同情他的,当下脸一拉,又开始徒生不爽了。
不过那些议论的人是不会注意到他的这份不爽就是了,当然,除了坐在他附近亲自目睹这一切转变的风信。
[谢怜就怕被他看穿,道:“再问绝交。并且你将会讨不到老婆。”
风信喷了:“你跟我绝交!绝交第二天仙乐举国上下百姓都会知道一件事:太子殿下穿衣服的时候被自己的袜带勒晕过去。”]
风信叹了口气,心想:当时谢怜那句话我是真没在意,毕竟当时的他也没有找对象的想法,谁知最后他真的没讨到老婆。
非但没讨到老婆,老婆儿子还跑了,找都找不到!
角落里,剑兰和错错忽然同时打了个喷嚏。
剑兰一脸疑惑,她打喷嚏就算了,错错怎么也打了?莫不是因为坐的这地太冷了?可她和错错同为鬼,又岂会怕冷呢?
但剑兰还是兼并着一切为错错着想的原则,又把错错抱紧了些,惹得错错一脸不爽,不断在剑兰怀里一个劲地蹬脚,甚是闹腾。
[谢怜笑道:“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只是他从小遇事比我们多,敏感也是难免的。但他人和资质都不坏的。本是一块美玉,只是出身还有性情不好,别人不能帮他拂去尘埃,难道我也不能?那我修行,和凡人又有何区别呢。]
沈清秋忍不住笑道:“真看不出来,谢兄你还有做伯乐的爱好,专来寻找那些遗落人间、沉蒙于世的千里马。”
听他这么说,谢怜愣了下,而后莞尔道:“还好吧?我只是爱才,看不得一块美玉沉灰,也算不得爱做伯乐。”
[这麻袋也不知在地上拖了多久,破得厉害,血迹斑斑。谢怜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幼童!]
沈清秋早已被小冰河被虐待一事给整出心理阴影了,见此,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话,他以为他之前见到的那些虐童事件已经够狠的了,没成想一山更比一山高、人比人人更狠,居然还有更加过分变态的!
居然把一个小孩装到麻袋里拖拉拖去的,还是人吗这?!
洛冰河见自家师尊情况不对头,试探性安抚道:“师尊,你还好吗?”
听到爱徒的声音,沈清秋强行稳定了情绪,道:“无事,为.师.很.好。”
……好到他现在就想骂人!
[谢怜道:“为什么不啊?”
沉默许久,他才道:“丑。”]
看到这,谢怜不由得想起之前花城对他说的那句“青面獠牙”,忍不住对着花城笑了笑。
花城:“哥哥这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能否说来给我听听?”
听他发问,谢怜正色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对自己的容貌为何总不自信,总对我说自己很丑,可你长相分明不丑的。”
花城挑了挑眉,笑着说:“说出来不怕哥哥笑话,以前小时候是总被那些人笑话,才会觉得自己是丑八怪,后来渐渐有人夸我好看,但我一开始不信,可说这话的人多了,又开始怀疑自己可能长得确实好看,不过在哥哥面前,尤其是跟哥哥比起来,我确实是不够好看的。”
谢怜:“你这话说的,让那些夸你好看的人都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虽然亲耳听到了花城的回答,但谢怜还是有些替花城难受,若不是因为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花城又岂会在他面前那般自卑?对自己容貌不自信、不敢碰他,就算偶尔碰了也是小心谨慎,唯恐自己身上带来的泥土污染了他。
[“家里吵架,被赶出来了。走了很久,没地方可去。”02]
谢怜觉得这段看着格外眼熟,而后仔细一回想,一下就大彻大悟了:这可不就是之前花城跟他说过的那句吗?
谢怜无奈一笑:“三郎,你啊,可真是……”
话未明了,花城便明白谢怜的意思,故意说道:“我无家可归了,哥哥这是要收留我吗?”
“三郎……”
[谢怜奇道:“你娘亲没给你取名字吗?”
那幼童摇了摇头,道:“我娘亲走了。”
谢怜道:“那你娘亲以前唤你什么?”
那幼童迟疑片刻,道:“红红儿。”]
在场那些知道“红红儿”真实身份的人纷纷忍俊不禁。
毕竟“红红儿”这个名字实在难以叫人联想到那位大名鼎鼎的绝境鬼王。
谢怜也忍俊不禁,不过他不是在笑这个名字,而是想到当年那个一跟他说话就腼腆的小孩,如今竟成了他的伴侣,不免感慨了下这时间的变化。
花城则是莫名的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不是他父亲后来娶回家的那个尽会虐待他的继母,而是他的亲娘,那个异族出身、美艳妩媚、会在睡前给他唱异族歌哄他睡觉的母亲……
不过可惜,他母亲此生最不幸的两件事莫过于遇到他父亲和生下了他这么个祸害。
[谢怜道:“若真如此,天错我对。我势与天,对抗到底!”]
“噗!”沈清秋忍不住破功了。
感觉这话透露出一种浓浓的中二感是怎么回事?
这时,半月忽然开口说了句:“我要拯救苍生。”
“咳咳咳!”
这二重打击让谢怜猛地咳嗽起来,心想:让这么多人看着我年少轻狂时说出的这些话,当真是,当真是……有些羞耻……
不过谢怜忽然想到师无渡貌似也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跟他类似的话来着,但奇怪的是,当时他听师无渡说的时候觉得还挺热血的,可现在看自己当年说的话时却只觉得羞耻……
果然他还是老了,心境不同了吗?
[那幼童紧抿着嘴,死死揪住腰间这双手雪白的袖子,犟着忍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一只黑眼睛里突然滚下一行泪水。
谢怜从背后抱着他,道:“别哭了。不是你的错。”]
花城思绪万千,或许只有他自己才会明白当年他为何在听到谢怜那句话后才会没忍住嚎啕大哭,当经历了很多白眼、谩骂、不理解,自己早已习惯并把这些当作家常便饭后,忽然有这样一个人不嫌弃、不讨厌甚至还理解和安慰他,并站出来对着他说“这不是你的错”,那种难言之欲只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无人料到的是,当天晚上,那个孩子便消失了。
更无人料到的是,这一次游历之后,年仅十七岁的仙乐国太子谢怜,于一念桥大败无名鬼魂,就这样,在电闪雷鸣之中飞升了。
三界轰动。]
谢怜忽然问道:“所以,三郎你当时连夜逃出皇极观……是因为偷听了我和国师的谈话,对吗?”
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既定的命数不可更改,怕连累他,这才连夜逃走的吗?
花城怕他因此愧疚,解释说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他都不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