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该说的奴婢都说了，少爷如果还是没明白的话，奴婢最后再说一次。”

“不，不要说，我不想听。”姜时蔚拒绝道。

不用想也知道扶桑说的肯定是他不喜欢听的，甚至是会戳他心肺的。他不想听，更是不敢听。

扶桑眼神坚定，语气从容，无视说不听的姜时蔚。

“在有些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奴婢真真切切的把姜家当作自己的家。家中有和蔼的两位长辈，有一个淘气的弟弟。不管是遇到什么，只要奴婢想想他们，就会觉得这人间还是值得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奴婢逐渐的明白了奴婢与他们是不同的。主子们可以随口说，他们把奴婢当做家人，但奴婢不能认。身为奴婢行事要有分寸，不能把玩笑话当真。主子永远是主子，奴婢永远是奴婢。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主子做错了，是下人的错，因为下人没有及时提醒。下人做错了，还是下人的错，因为下人没有做对。这些年，奴婢看着姜家有做错事被卖掉的下人，有因为人手不够重新买的下人。她们在奴婢的面前来去走动，让奴婢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长久下去，那必须小心谨慎。不然，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卖掉的会不会是自己。”

“奴婢一直恪尽职守，小心谨慎，尽心尽力，从最末等的丫鬟做到了夫人身旁的贴身一等丫鬟。这其中的艰辛和苦楚无人能懂。在旁人看来作为知府夫人的贴身丫鬟是一年多么威风的事情，可是在奴婢看来，这是一个束缚，一个不能和阿时在一起的束缚。”

“在没有遇到阿时之前，奴婢的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被人欺负。只有成为夫人的贴身丫鬟才会不被人欺负，所以我拼尽全力，被夫人看中，提拔成了一等。从此，府中人见我都恭敬的喊我一声扶桑姐姐。”

“夫人曾告诉奴婢，若奴婢遇到了喜欢的人，她会成全奴婢，会送奴婢出嫁。那时奴婢年纪小，还不懂得什么是情爱，只觉得留在夫人身边，吃的饱穿的暖，还无人欺负，就是最好。不敢奢求其他。”“夫人后来又问了几次，奴婢都是一一回绝的，奴婢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好好伺候夫人，用以回报夫人。”

“可后来奴婢遇到了阿时，在和阿时的相处中，喜欢上了阿时。在有一次和阿时私下见面，被夫人撞见了，夫人生了好大的气。气我不该私下和阿时相见，损坏了姜府的名声。这错，奴婢认。”

“阿时回去把事情告诉了宋表姐。宋表姐得知后，气的打骂阿时，说阿时不应该私下和奴婢见面。这有损姑娘家的名誉。随即便带着媒婆去了姜府，在夫人面前为阿时提亲，却被夫人拒绝了。”

“阿时以为夫人看不上他的身份，彼时的阿时无权无势无钱，和姜府天差地别。奴婢也以为夫人是这般想的，在夫人再次问奴婢有没有心上人时，奴婢告诉了夫人，奴婢喜欢阿时，想要嫁给阿时，希望夫人能成全。”“夫人大发雷霆，逼奴婢说是阿时迷惑了奴婢，让奴婢和阿时断了关系，奴婢不肯，被夫人关进了不见天日的柴房里。每天的吃食就是半碗白粥，喝之前还要问奴婢还和不和宋时往来。只有回答不往来奴婢才能把那半碗白粥喝下。回答往来或者是不说话，那半碗粥就会打翻在地。”

“奴婢不肯说，为了活下去只能一点点的舔着打翻在地上的白粥，和狗吃食一样的。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奴婢还是不肯改口。到最后连白粥都没了，只有水。奴婢又靠着那些水活了一段时间。就在奴婢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柴房们被打开了，夫人来了。”

“还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说到这里，扶桑的声音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这是把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重新拿出来再受一遍。

“桑儿，不说了，我们不说了。”宋时心疼的搂着扶桑，不让扶桑再说。扶桑轻轻推开宋时，擦掉脸上的泪，固执的道：“阿时，我没事，让我说。”

有些事情只有拿出来反复提及，才会逐渐忘记那些事情带来的痛苦。

“少爷，你可知道，夫人给奴婢带来了什么消息？”扶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