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乱说。近来京都新开设了一家赌坊,玩的花样甚多,臣弟日日泡在里头,哪里还顾得上想些男女之事?”
“你啊。”萧景珩摇头粲笑着,“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收心,成家立室才是。”
萧景琰挠头笑笑,倒是没接他这话。
彼此落座后,宫人们奉了新茶在萧景琰案前,萧景珩道:
“新进的茶,你尝一尝。”
萧景琰举起茶盏浅尝一口,眉头瞬间皱起,“这味道寡淡,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腥味,不像是咱们中原之物。”
“这是烛阴上供之物,名作‘云尾’。”萧景珩喟叹着,语带深意道:
“这茶朕是喝不惯了,所以这供茶之人,也是不必留着。”
萧景琰虽然浪荡,但也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傻子,
听萧景珩此话,他立马敛正容色,正经起来,
“皇兄若有需要臣弟相助之事,但说无妨。”
萧景珩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字句沉声道:
“朕想让你去趟烛阴,取其帝君江慕夜的首级回来。”
“江慕夜?”萧景琰难掩惊诧道:“他继任烛阴帝君后,立马臣服于启朝,是所有异国中最乖觉驯服的。且皇兄不是也一直格外优待烛阴吗?为何突然......”
瑞王被圈禁宗人府,祁王被困于慎刑司,
萧景珩最信任的手足,如今便唯有萧景琰一人了。
取江慕夜首级这件事,不能搬到台面上,必须得办得隐秘,
许多事要是一味瞒着萧景琰,反而不好。
于是乎,萧景珩便将此事个中曲折,化繁为简告诉了萧景琰。
一番自嘲自述后,更是抚着额角苦笑道:
“想朕英明一世,却是被他算计了这么些年而不自知,实在可笑。祁王狼子野心,江慕夜更是断断不能留。”
萧景琰瞪大星眸,错愕到无以复加,
“臣弟原还奇怪二哥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通敌卖国的贼人!还有惠妃她......”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定,低低道:
“当日二皇子被妖道进言要种生基时,皇兄强忍心下悲痛嘱咐臣弟去办这件事,臣弟记得,那时惠妃便从旁劝慰着皇兄......莫不是此事也有烛阴的谋算在?”
对于承煜,萧景珩一直以来都是心有愧疚的,
此刻也是霎然红了眼,浅浅颔首应下。
却于他悲怆之际,萧景琰倏然起身,冷不丁跪在了他面前,异常严肃道:
“皇兄,臣弟死罪,还望皇兄降罪。”
萧景珩乍然愣住,一时不解其意,“你且起来回话。”
萧景琰却仍是跪地不起,沉声道:
“其实当日臣弟领旨以二皇子性命种生基之际,是动了恻隐之心。臣弟知道皇兄有多疼爱二皇子,也知道皇兄心里的痛。
为了国运,皇兄不得不如此,可臣弟却怕皇兄来日会有后悔之时。故而......臣弟便违抗君令,擅作主张,如今帝陵里埋着的,并非是二皇子。至于二皇子,臣弟则交给了亲信好生照顾着。臣弟妇人之仁,辜负皇兄信任,还请皇兄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