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萧景珩所言,宁婉霜唯觉他的怀抱冷得很,冷得叫人发怵。
承煜也是他的亲生骨血,
就算这件事他当真觉得昭华罪无可赦,欲将其杀之泄愤,可稚子何辜?
他如今可以轻易地说出将承煜处死的话,
那么可想而知,他当日要处死她的孩子的时候,下旨时只会比这更轻松。
宁婉霜轻轻推搡了萧景珩的胸口一把,脱离了他的怀抱,
彼此贴身而坐,沉寂半晌后,宁婉霜并不应他所求,而是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
“皇上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萧景珩一愣,“三月初一。”
“皇上忘了。”宁婉霜低眉苦笑,“十一年前的三月初一,是臣妾与皇上初相识的日子。”
听她言语间略有伤情,萧景珩立马找补道:
“朕记得。这样的日子,朕怎会忘了?”
屋外,雷雨如同骤起般骤止,
黑云散去,苍穹放晴,
仿佛这场暴雨从未落下过一样。
宁婉霜倚靠于萧景珩怀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浅浅合目,痴忆往昔,
“我一直都记得,那年我随父亲入宫,在广阳门外等候父亲。三月,正是辛夷花开的时节,广阳门那儿种了数不尽的辛夷,实在美不胜收。我一时兴起,便醉情舞于辛夷树下。待舞毕,忽听身后有人在拍手叫好。
蓦然回首间,见皇上于不远处负手而立,正对我温润笑着。我这一生都忘不了皇上的那个笑容......
淡紫色的辛夷花随风卷落,将你我淹没于花雨之中。你说,‘姑娘舞得甚美,人亦比花娇,敢问姑娘芳名?’
我的脸霎时就红了,怯怯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无措踢弄着小石子的足尖,弱弱地说:‘臣女宁氏,闺名婉霜。’”
她唇角扬起的笑意甜滋滋的,纯粹到像是这一生都被泡在了蜜罐子里,从未经历过世俗之苦一般,
“臣妾与皇上相知相守这么些年,往事点点滴滴,皆铭记于心,不敢忘怀。可是皇上呢?皇上该是一早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