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荷把眼一瞪:“你打算今后都穿着这件恶心衣裳过活?那你别进这个院子!”
桃红眼睛里慢慢溢满泪水。
她也知林月荷说的是实话,她的确不能,不能再披着这件企图强奸她的男子留下的衣衫,这是一个耻辱!
她猛的伸手,将那外袍从身上褪了下去!
露出了被扯的破破烂烂的衣衫,以及暴露在空气里的,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你……”
林月荷惊呆了。
桃红哇的就哭了。
“侧妃,我……”
“谁干的?”林月荷厉声喝问,她气的浑身颤抖。
她的丫鬟一夜未归,居然是去干这种事情了!恶心!太恶心了!
“是,是云统领……”桃红抽抽搭搭,说出了内心里早已有的答案。
“什么?是云晓峰?”
林月荷的吃惊,比看见她的小丫鬟惨遭蹂躏还要更甚,脸上出现一丝愤怒。
桃红还在伤心欲绝的啜泣。
“别哭了!”林月荷满脸的不耐烦:“赶快把你这肮脏的身体洗一洗!换一身衣裳!等下本侧妃替你找回公道!”
公道?
桃红眼睛猛然一亮,连抽泣都忘记了,她呆呆的看着林月荷,小声问:“小姐,真能……找回公道?”
“那是自然!云晓峰既然睡了你,那他就要负责!”
林月荷正色道:“他要是敢不娶你,本侧妃就闹他个翻天覆地!”
桃红面上顿时出现一抹感激涕零,还是小姐待她最好!
“对了,你拿走的那一百两银票呢?”林月荷忽然摊手:“请个药童,也花不了那么多把?”
桃红猛然一愣。
昨天事情太多,今早又得知了自己失身之事,她只顾着伤心,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应该还在……”她伸出手,朝放置银票的袖袋里寻找起来,但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好你个贱婢!不过是叫你去请个大夫,你就跟放出笼子的发情猫一样!先是跟男人苟合,现在又弄丢了银子!”
林月荷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起来。
桃红满面羞愧,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快去换衣裳,还愣在这儿干什么?看见你这样子我就恶心!”林月荷猛的一瞪眼。
桃红吓了一大跳,忙唯唯诺诺的转身退下。
林月荷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闪烁着一抹算计。
这丫头能勾搭到云晓峰!看样子不赖!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依样画葫芦,把萧长凌勾引到手再说?到时候吃干了抹净了,不怕他不认账……
林月荷愉快的想着。
……
天黑时,萧长凌与云晓峰姗姗归来。
云晓峰一言不发,从中午那件事情闹开以后,他就再也没露出过一丝笑容。
萧长凌看着他的模样,却实不知如何安慰,况军营人太多,也不好说话,此时四下无人,他便劝道:“此事不赖你,谁能想到,好心救人,还能招惹一身烂泥?”
“王爷莫要安慰了。”
云晓峰闷闷开口:“我只是很后悔,若当时我转身走开,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萧长凌斜睨他:“袖手旁观,恐怕你此刻心中会更难过。”
没有人能对那样的事情熟视无睹。
但桃红被救,却反过来诬赖云晓峰,这就能看出她人品的低劣来。
跟她的主子一摸一样!
一想到林月荷,萧长凌心中便涌上一股厌恶,他真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一主一仆从他的身边弄走!弄的越远越好!
说曹操,曹操到。
在跨进院子门的前一刻,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道女子的喊声:“王爷!求您为妾身做主!主持公道!”
随即,两个女子跌跌撞撞的奔过来,在萧长凌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桃红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林月荷则满脸泪痕,委屈不已。
委屈?
她还敢委屈?
“什么事?”萧长凌冷着个脸,语气不快道。
他还赶着进屋见沈沉鱼呢!没功夫陪她耗!
“王爷,云晓峰侮辱了妾身丫鬟桃红,求王爷做主!”林月荷说的大声无比。
庭院里的烛火一下子点亮了,主屋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终于出来了!
林月荷心中暗暗得意。
然而萧长凌却抬脚进院,在沈沉鱼预备出门的前一刻喊道:“王妃,外头冷,你在屋子里待着,本王马上就进来!”
房门还是开了,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却是红禾。
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她清秀的脸,红禾抿唇沉声问:“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目光掠过跪在地上的林月荷主仆,目光一冷。
最后,她才看向云晓峰。
云晓峰黑着个脸,看到红禾的那一刻,他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但最终没讲。
林月荷还在那里抽抽搭的边哭,边控诉:“妾身就这一个丫头,一路成京城里陪着来,云晓峰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毁了她的清白,王爷若不让她负责,妾身绝不答应!”
红禾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
她猛的上前!
“红禾!”萧长凌看她神情不对,以为是要打云晓峰,立刻出声阻止:“你别冲动!”
但红禾不管不顾,猛的走上前来,忽然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桃红脸上!
“啪”的一声,夜色中十分响亮。
这一下淬不及防,出乎所有人预料。
“说谎之前,先不撒泼尿照照镜子,你觉得就你丑的这个样子,云统领会强睡你?那他还不如去睡一头老母猪!”
红禾声音惯常的大,又清脆语气又快,说起话来跟唱似的,听在耳中,竟莫名的有些滑稽。
萧长凌忍不住勾了勾唇。
云晓峰面庞微微有些发红,忍不住别过脸去。
“你,你这个贱婢!王爷面前也敢如此放肆!”林月荷勃然大怒,当着萧长凌的面儿便想伸手掌匡红禾。
但她才抬起手,便听到红禾冷冰冰道:“林侧妃莫非还想再试一试胳膊脱臼的滋味?”
林月荷一愣,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萧长凌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林氏,你怪东怪西,为什么不从你自身查找原因?若非因为你,丫鬟桃红绝不会有那些遭遇。”
林月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怒道:“可我的胳膊,是被这个贱婢弄脱臼的!”
“本王从不相信红禾会无缘无故的伤人。”
萧长凌冷冷一笑,道:“林月荷,你还是好好的问问你这个丫鬟吧!她自己差点被五个乞丐强奸,若非是晓峰伸出援手,早就死了。”
“本王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恩将仇报之人!”
林月荷浑身一僵,忍不住回头看向桃红,怒道:“贱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云统领!”
桃红猛然抬起了头,神情虽然怯懦,但眼含愤怒:“昨日奴婢去军营,是云统领见的我,他让我等在门口,说是药童一会儿就到,我等啊等,天就下雨了……”
“人都走光了,我身上淋湿了,很难受,这时,我看见了云统领,他的样子,我怎么能看错?于是我就跟着他了,谁知,他把我带到东巷那边的破屋子里,然后一拳打昏了我,醒来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神情发抖,一边说,一边啜泣。
但无论是萧长凌,还是云晓峰,都能看的出来,她没撒谎。
萧长凌就看了一眼云晓峰。
“那是什么时辰?”
桃红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道:“大概是酉时……”
“那不可能!”萧长凌想也不想道:“那时候云晓峰与本王待在大帐里,研究地图,连晚膳时候都没出去!不可能是他!”
“可那个人就是云统领!我绝对不会看错!”桃红蓦然激动起来。
林月荷的目光就闪了一闪。
“王爷,您想包庇云统领,也不能这样包庇啊……”
红禾忽然开口:“桃红,你那时候真真切切的看到云统领的脸了?你确定是他?”
“我……”
桃红努力的回想起来:“当时下着雨,他离我有三丈的距离,我,我不太看得清楚他的脸,但那身形,绝对是云统领啊?”
“那之后呢?他打昏你的时候,你可曾看到?”红禾又问。
“他……他蒙着面,我只看到了眼睛。”
“桃红!”
萧长凌还没说什么,林月荷却急了:“你到底是看清楚了,还是没看清楚啊?”
桃红被她这么一逼,忽然就说不出话来,脸上有泪水滑落。
“不要再问了,她没看清楚那个人。”红禾适时开口:“那个人的身形,只是与云统领长的有些相似而已……”
“我知道你!”
桃红猛的抬起了头,目光中涌出一丝怒火:“你喜欢云统领!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撇清他!”
红禾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但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错!我是喜欢他,但我敢承认,你敢么?”
在场人都惊呆了。
云晓峰的脸蓦然一红。
这还没完,红禾接着道:“云统领救了你,使你免于被几个乞丐侮辱,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恩将仇报也不过如此!”
“你说啊!凭着良心说!你敢肯定侮辱你的那个人就是云统领么?”
桃红犹豫了。
她当时并没真切的看到那个人的面孔,只是凭着背影觉得那是云晓峰。
难不成,她真的冤枉了他?
昨夜那个人,其实另有其人……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她就浑身颤抖起来,不!她不能接受!
无论昨夜那个人是谁,他都必须是云晓峰!
“奴婢看清楚了!就是云统领!”这一次,桃红的语气分外坚定。
林月荷立即开口:“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
萧长凌黑了脸,他看着桃红,一字一句道:“做主?怎么做主?”
“云统领要迎娶桃红!他不能让桃红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毁了清白,这不等于要她的命么……”
“一个被五个男人看光了身子,且丝毫羞耻心都没有的女人,凭什么要晓峰迎娶?”
萧长凌嘴角扬起一抹邪魅冷笑:“那不是丢本王的脸?”
林月荷猛的打了一个冷战。
对,还有这事儿,她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正自暗恨,身侧忽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林月荷回头,便看见桃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在了身后树旁,额头上鲜血缓缓溢出……
她居然撞树了。
林月荷呆愣了一秒钟,随即啊的发出一声尖叫,猛的朝着桃红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
“来人,去请大夫。”
萧长凌面沉如水,回头看了云晓峰一眼:“今夜你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再来闹事,明白?”
“是,王爷!”
扑在桃红身上的林月荷,身子顿时一僵。
……
萧长凌进屋时,沈沉鱼沉声对着红禾吩咐:“你去把饭菜热一热。”
“是!王妃。”
红禾抽抽鼻子,低头出去了。
萧长凌上前几步,伸手揽着沈沉鱼在桌边坐下,深深叹息一口气:“这事儿闹的……”
“怕是林月荷的名声,要受到影响。”沈沉鱼缓缓道。
“这还不是最坏的。”萧长凌接口:“桃红这贱婢,在外面见了人就说,她是凌王妃的丫鬟,怕是你,也要受些连累……”
“大家一时可能会被蒙蔽,但很快就会明白。”沈沉鱼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看了萧长凌一眼:“京城里可有消息?”
她一直知道,萧长凌在被一些事情烦扰着,但绝对不会是桃红之事。
“知我莫若你。”
萧长凌深深一叹,道:“今儿个定北侯与我闲聊,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京城一些动向,大哥死后,老六最近是越来越猖狂了。”
沈沉鱼没有插嘴,等着萧长凌继续往下说。
“老六,与柳尚书的嫡女柳若兮订婚了,下个月大婚。赵秀妍死了半年不到,他便要另结新欢。”
沈沉鱼闻言,心中一点感觉也没有。
“是么?那恭喜六皇子了,这位柳尚书,手中的权势很大?”
“他是兵部尚书。”
萧长凌看了她一眼,道。
沈沉鱼面上顿时浮现一抹冷笑:“兵部尚书?六皇子把手伸到兵部,是想给你制造怎样的麻烦?打算克扣军饷,还是粮草物资啊?”
“沉鱼,你别这么激动。”萧长凌连忙劝她:“本王前面,好歹还有个定北侯撑腰,他在边关二十年,不是等闲之辈,老六要耍花招,他那一关都过不去。”
沈沉鱼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爷,这个定北侯,你可得好好结交。”
“这还用你说?”
萧长凌伸手在她鼻子上一刮,拉着她起身:“走,用膳去。”
来到饭厅,红禾果然已将一桌子饭菜布置好,也许是因为近来阴雨绵绵,天气寒凉的缘故,红禾炖了一整只老母鸡,鸡汤的香味飘散在整个花厅内,浓郁飘香。
不知道为何,沈沉鱼闻到这个味道,忽然想吐,忙伸手捂住了嘴。
“怎么了?”
萧长凌立刻问道。
沈沉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那种感觉,但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她摇摇头,道:“我没事,王爷自己吃吧,我不饿。”
“不对!你一定是有问题!”
萧长凌不分由说,转头就对侍立在屏风前的红禾吩咐:“去!请大夫!”
“不用!”
沈沉鱼连忙阻止:“王爷忘了,我就是大夫,这么晚了,还是让何大夫好好休息休息。”
萧长凌审视的看她一眼,最终答应:“好吧。”
两个人在前厅坐下,沈沉鱼伸出右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一会儿之后,她的神情又惊又喜。
“怎么了?”
萧长凌十分好奇。
沈沉鱼看着他,有些难以启齿,好半响才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慢吞吞道:“勇儿……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萧长凌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这,这是真的?”
沈沉鱼羞红着脸点头。
“太好了!”萧长凌猛的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笑的合不拢嘴:“本王就说,怎么努力这么久还没动静……”
沈沉鱼一脸黑线。
“对了,那些鸡汤你不想吃,是不是想吃清淡的?”萧长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将红禾叫进来:“想吃什么,让她现做!”
“我真不饿……”
沈沉鱼是真没胃口,见萧长凌似是要发火了,连忙道:“我想吃枣泥糕,昨儿剩下的还有……”
她的意思,是不要那么麻烦。
但萧长凌立刻把眉头一皱:“你怎么能吃昨天的!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