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动的百姓们让开道路,让凌王府的马车通过。
“慢一点。”
沈沉鱼亲自指挥着王府众人,小心翼翼将云晓峰从马车上抬下,尽量不牵扯到他胸前的伤口,一路抬进了距离最近的一间客房。
随即,大夫也被请来了,一看到云晓峰的伤,大夫惊讶的张大嘴巴:“怎么伤成了这幅样子!天哪!老夫可是无能为力……”
“也没指望你来救他,把你的药箱子留下,开一服止血伤药便可。”
沈沉鱼一边匆匆吩咐,一边命红禾把她卧房里那一整套的金针取来。
“早就听闻王妃医术高绝,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老朽不知……”老大夫撸着胡须,眼冒金光。
“留下也可以,只是要帮忙。”沈沉鱼看了他一眼,道。
云晓峰的伤比较棘手,能有一个懂医术的大夫在一旁协助,会好很多。
“老朽却之不恭!”
老大夫一脸喜色。
红禾担心的要死,看了他脸上的笑容,真恨不得再给他一拳!但她忍住了,狠瞪大夫一眼,她转身去拿金针了。
王府从上到下,都开始忙碌起来。
沈沉鱼准备好了所有东西,自己也沐浴更衣,金针在烛火上烤过,一切都准备就绪。
“王妃!”
红禾脚步匆匆的从外进来,急道:“午饭时间都过了!您先吃一点吧!饿着肚子可没有力气拔刀!”
她知今日凶险,且沈沉鱼已经动了胎气,怕是不能够劳累,但又实在太担心云晓峰,只能对此装作看不见。
红禾给沈沉鱼端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麻油面,还有一碗熬好的保胎药。
沈沉鱼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便放下东西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花厅内空无一人,大家都守在了院子里。
沈沉鱼坐在桌边,动作麻利的开始吃面,风卷残云一般吃完,她又端起一旁晾的温温的汤药,一口气喝完。
再去更衣,净脸,沈沉鱼这才踏入内室卧房。
老大夫亦步亦趋的跟上。
红禾站在房间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一颗心惴惴不安,竟然有了当初沈沉鱼临产时的紧张。
但那时她只是担忧,但今天,这份担忧里,还夹杂了一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情况怎么样了?”
半个时辰后,红禾几乎忍不住想要推开门进去瞧一瞧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带着浓浓担忧。
红禾回头,就看见了大步走来的萧长凌,连忙请安。
“王爷,王妃在里面,情况如何,还需耐心等待……”
萧长凌劈头就问:“王妃没什么事吧?”
“王妃吃过饭,也喝过保胎药了。”红禾老老实实的回答。
“保胎药?”
萧长凌顿时一挑眉头:“果然是受了惊吓……”
红禾忍了又忍,才没说出,相比动了胎气,云晓峰可是差点就死了的话。
萧长凌扭头,目光望向屋门,目光深沉而又焦急。
红禾内心里涌动着一股子怨恨,她做不到就这么干等着,当下开口问:“王爷,林月荷现在在哪里?”
“暂时被关押着,定北侯在审问。”
萧长凌满脸厌恶道:“要依照本王,恐怕当时就得杀了她,不过,林月荷似乎是有些疯了……”
被那么多的百姓围观咒骂,扔臭鸡蛋,烂菜叶,曾经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怕是受了巨大刺激。
“她一定是装的!”红禾顿时冷哼一声。
“甭管她是不是装的,但她胆敢挑拨桃红刺杀王妃,本王就绝绕不了她!”萧长凌面沉如水:“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救活晓峰,而王妃也千万不能出事。”
谈话就此打住。
萧长凌一直在门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其中上房的屋门开了又合,丫鬟们进进出出,但始终都没有人出来告诉他们,情况到底如何了。
当天边第一缕晚霞出现时,上房的屋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沈沉鱼充满了浓浓疲惫的声音传出:“红禾……”
萧长凌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将已经快要累瘫了的沈沉鱼抱住了,免她落在地上。
”王爷,你回来了……”
沈沉鱼看到萧长凌,疲惫的面孔顿时掠过一抹惊喜,但随即双眸一闭,整个人晕了过去。
“王妃!”
萧长凌大惊失色,连忙抱着沈沉鱼往主院去。
老大夫颤颤巍巍的跟上,自己也是累的快要虚脱。
红禾眼睛里只剩下了眼前大开的屋门,她没有去看那离去的二人,而是提着心一步步走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与之前的情景如出一辙。
走的近了,床榻上面无人色,昏迷不醒的人便暴露在眼前,红禾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奔过去,伸手在云晓峰的鼻子下探。
还好,他还活着!
被那么多胡人与暗卫刺杀,又挨了桃红一刀,这些,他都挺过来了。
红禾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
上房屋内,老大夫给沈沉鱼把了脉,随即叹道:“王爷,王妃这是太疲累了,喝些安胎药,再卧床修养,直到孩子生下来。”
萧长凌凤眸一眯,心也提起:“王妃有危险?”
“孕妇哪里经受的住这番劳累?”老大夫道:“但云侍卫又是为救王妃而伤,这也是没办法……”
“这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有影响?”
萧长凌问。
“看王妃的肚形,这一次是双胎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老大夫沉吟许久,才道:“影响自然是有的,怕是到时候,一双胎儿只能有一个存活下来……”
萧长凌又惊又怕:“你说什么?双胎?”
他是觉得沈沉鱼的肚子比起怀勇儿时大多了,但却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之前孩子还小,老夫虽然诊出来,却不大肯定,怕到时不是,会被王爷责备。”老大夫小心翼翼道。
萧长凌瞬间挑眉:“那现在,你是确定无误了?”
“那是自然。否则老夫也不敢开这个口啊!”
萧长凌心里涌上浓浓的喜悦,但是随即这份喜悦就被冲淡了。
刚刚老大夫说的很明白了,经历今日这一出,很有可能一个孩子保不住。
这都是林月荷害的!
萧长凌内心里涌上一股滔天怒火,他猛的站起身来,先是往沈沉鱼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沉沉睡着,便对大夫交代道:“你好好守着王妃,本王去去就回!”
说罢,猛然转身往外走去,正好与抬脚进门的红禾撞在了一起。
“王爷!对不起!”红禾吓了一大跳。
萧长凌想起自己还没看过云晓峰的情况,当下便问:“晓峰怎么样了?”
“昏睡着,呼吸平稳。”红禾连忙道。
萧长凌顿时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你好好守着他们,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
“是,王爷。”
红禾擦擦眼泪,进屋了。
……
长剑刷的一声,携带者雷霆怒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被捆绑起来的林月荷刺去。
剑刃寒光闪闪。
林月荷惊恐万状的瞪大眼眸,嘴里发出了呜呜之声,整个人都往后退去。
但身后就是墙壁。
“王爷!不要!”
斜刺里,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忽然窜了来,合身拦在了林月荷的身前。
正是郭安。
他扑通一声跪下,满脸都是哀求之色:“王爷!求求您,饶了月荷吧!”
“怎么饶!她伤了云晓峰不说,还害本王失去一个孩儿!”萧长凌不为所动,目光冰冷:“郭安,你让开!否则本王连你一起杀!”
郭安不肯:“王爷!她欠您的,末将来还!求王爷放了她!”
“还?怎么还?”萧长凌一声冷笑。
“末将……”郭安回头看了林月荷一眼,满脸都是痛苦纠结,过了良久,他一咬牙,道:“末将,愿意自砍臂膀,以平息王爷怒火!”
“本王要你的胳膊干什么?是能吃还是能用?本王的孩子可是回不来了!我再说一次,你给本王让开!“
”王爷……“
萧长凌不耐烦了,猛的抬腿一脚将郭安踹开,再次提起了剑刃。
“王爷!不可!”
身后忽然响起定北侯的声音:“你这么做,可是彻底将林相给得罪了……”
“就算不杀林月荷,林相也对本王恨之入骨。”萧长凌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笑。
“可杀了她,王爷失去的,也回不来了。”定北侯唉声叹气:“又何必非要如此?”
“不杀了她,实难解本王心头之恨!”
“这其实还怨王爷。”定北侯道:“当初你要是狠狠心拒绝了林二小姐,不把她带到西北边关来,就不会有这许多事情了。王爷心中有恨,难道林二小姐心中就没有?”
“她是奔着王爷您来的,结果却被王爷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她能不恨?”
“这么说她还情有可原了?”
萧长凌冷冷一笑。
“她罪无可恕。”定北侯板着脸孔道。
“侯爷!”
郭安顿时急了,他一直都在旁边听着,以为定北侯是来帮他与林月荷的,不料他话锋一转,居然说林月荷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