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到时候变成了大感冒。
虞雀走过去时,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就是眼圈还微微红着。
虞老爷子靠在椅子上,手上打着吊水,旁边的丘原还在劝。
丘原看见她的身影讪讪一笑:“雀姐。”
虞雀面不改色,“我刚刚发现对面一条街有个烧烤摊,你去点些吃的,我请客。”
丘原知道这是人支开自己,要和老爷子单独闲聊的意思。
于是,没有过多犹豫,转身往外烧烤摊走去。
看着丘原离开的身影,虞雀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一侧铁质小方桌上,再把毛毯拎起来,盖上老人的腿膝。
刚刚盖上,一只满是褶皱的大掌重重把毯子挥到地上。
他的语气仍旧强硬:“你不是要一意孤行吗,现在认我做什么。”
虞雀:“……爷爷。”
虞老爷子不语。
虞雀低头,她声音很轻,在这种人声鼎沸的急诊室,很容易就被盖了过去,却字字句句钻进了虞老爷子的耳朵里。
“爷爷,周家十多口人命,就这么一夜之间消失了,虞家也因为我家破人亡,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爷爷。”
她顿了顿,声音发颤:“如果我不是周家人,我可以旁观,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偏偏我是——”
虞老爷子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痛苦。
虞雀说:“虞妈和‘阿雀’也都是因为我死的,当初要不是我,阿雀至少还能活。”
她口中的阿雀并非自己,而是真正的虞家小女儿。
虞母在当年周家大火的前夕,用自己女儿的尸体,把她给换了出来。
因此阿雀从此没法下葬,入土为安。
虞母这些年一直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心怀愧疚。
后来,更是因为一场车祸,直接去世。
提到这些,虞老爷子没说话,盖在虞雀手背上的手却剧烈颤抖了起来。
连续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让这位老人精力交瘁,再也承受不住第四次打击。
半晌,他嘶哑着声音:“小雀,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怪你。”
“你不怪我,我却是怪我自己。”虞雀说,“我不敢闭眼睛,一闭眼,就是那些人的死状,他们都死了,可害他们的人都好好活着,每天我做梦都会梦见周家人和虞妈他们问我,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为什么……”
她字字泣血,带着哭泣的腔音。
虞雀抓着虞老爷子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逐步用力,又越来越用力,她低着头,眼泪颗颗砸到老人的手背上,很轻,也重如千斤。
虞老爷子的背脊不断佝偻。
虞雀说:“爷爷,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保养身体,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以后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了,但是我会在家里安排一个人照顾你,可以吗?”
虞老爷子长久的沉默。
虞雀心也一点点往下沉,她没再多说什么,擦了擦眼泪,让虞老爷子在这里休息,自己去叫丘原回来。
少女纤细单薄的背脊站立,寂寥又沉重。
虞老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心软,直言道:“算了,你一个晚辈,我和你计较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有一点——”
虞雀视线看向他。
虞老爷子说:“一定要平安。”
虞雀弯了弯唇角,“好,那我现在先去看看丘原,别到时候他点太多东西,把自己撑着了。”
虞老爷子挥挥手。
虞雀快步走了出去,穿过马路,走向对面开着大排档的夜宵店。
就在这时,一个人坐到了虞老爷子旁边。
虞老爷子侧过眼睛,嘴唇翕动:“宗明。”
纪宗明抬起头,客气又礼貌道:“老爷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