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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觉从房顶的瓦片上跳下来，踩到几棵不仔细看就看不到的小草，微小的沙砾跟着落下来，他走了几步，站到楚灵的身后。

“明觉”，是建庆十七年在那两个醉汉手下救下楚灵的那个孩子。楚灵后来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摇摇头，说自己是流浪儿。

进宫时，要让楚灵替他起一个名字。

楚灵摇摇头，说我不负责给别人起名字，要不带你去汀兰轩出门东拐的那个胡同里找摆摊算命的那个老人起个名字。

这是明觉第一次见到楚灵的这一面，他听得一愣一愣的，从书堆里随便抽了本书，指了两个字给楚灵看。

一字为“明”，一字为“觉”。

倒是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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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安宫内的婢子内侍很少，本就僻静，现在显得没有什么活气。元姬今日不似往常，楚灵皱了皱眉，向前走了几步，明觉跟着也向前走了几步。

元姬扶在门边的手垂下来，楚灵这才看到她雪白袖子上的一抹触目惊心的红，甚至有几滴正蜿蜒在病弱的苍白手腕上，渗到寝衣里，洇开一片血色，素白的衣裳浸饱了血，有血珠缀在袖口，欲滴未滴。

看到那抹红色的一瞬间，楚灵只觉得脑子发懵，像有千万只蚊虫在头脑里回荡。平日里的苍白掩盖去了今日真正的病弱模样，楚灵冲上前去，想看看那伤口，却怕动了之后会更疼。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年纪不过二十过五的母亲，就要像冬日手里的雪粒一样，洁白而冰冷，一点一点的，流逝走了。

元姬割伤了自己的手腕。

宫里嫔妃自缢是株连家族的大罪，没办法叫太医。

倘使真的死了，会被曝尸荒野，如若没死，也会在皇帝的盛怒之下赏得三尺白绫或者一杯鸩酒。

元姬的家族无人知晓。汀兰轩里有人说她是上京城的异域珍宝，他们觉得那是赞赏，楚灵只觉得恶心无比。是将人视作物件的滥调。

眼下要怎么办？

楚灵没察觉到自己颤抖的手，须臾之间仿佛过了千万个时辰，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只恨自己年纪太小，什么喜怒哀乐全部被无力之感冲刷的无影无踪。

对了，李德妃。楚灵一个激灵，转身将元姬托付给明觉，转身向主殿去。

她信佛，许是不会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