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本朝不似前朝,没有后宫之争,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李德妃望着自己的脚尖在厅中徘徊,说到这里伸手点了点纯贵嫔的额头。
徐婕妤反倒是叹了一声,“就是这个理。不过前朝那样激烈的后宫之争反倒是几代以来的例外。我也是只是略有耳闻。史书工笔对这些事又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实在是……。”
纯贵嫔面上若有所思,与刚才相比显得有些丧气。“我明白了。”“娘娘,太医令求见。”青云进来通传,德妃停下徘徊的脚步,回到正坐上坐着。
“宣。”
宋有道按例行了个礼,就听到李德妃说,“宋太医今晚可有看到谁?”
他自从在秀安宫的废墟前得了让自己来钟粹宫的令,便已经猜到德妃叫自己来是为了此事。
从前他来后宫请平安脉的时候,其实常常看到元美人与她们一起。
皇后一家独大,几年来后宫还算太平。
况且有李德妃一句“以性命作保元美人非自戕而死”的那句话,他也不得不考虑在内。
想着这些,他还权衡着利弊有些犹豫,尚且没有开口。
“元美人是胡姬,平日里我们难免多加照顾。再者,我们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宋太医大可直言。况且你只是救人的人。哪怕真是太子所为,以他的愚蠢,也不能奈我们何。”徐婕妤端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稍饮一口,盖碗与茶盏轻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宋有道听到“太子”二字,没想到她们已经猜的差不多,便没有什么顾忌,“臣确有看到一人疑似太子,着玄色绣金蟒袍。”
“那便是了。宋太医,此时与你关系不大,倘若无人问起,便不要说。今夜你只当没有来过。”这句话是李德妃说的。
看来她们与自己也想到一处去了。楚灵尚且年幼,身负深仇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了些。
末了又听她却又添一句,“我兄长可还安好?这几日没有收到他的信。”
宋有道几年前便见过李德妃,她是李翊安的妹妹,那年还没有入宫来。年轻时他与白逸、李翊安一同在太学进学,又是同年科举,细细算过来,已经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他还在上京。”宋有道只说这一句便缄口默言,他已远离朝堂许久,许多事,业已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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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淑妃带着楚灵进了寝殿,轻声和缓地告诉他,“即便今夜元姬魂归高天,于她而言也能算作是一种解脱。何况我们其实都能看出来,她活得并不快乐,不是吗?”
“我倒是祈愿,希望元妹妹能回归故里,回到她的家乡去。”
她的手抚上楚灵的鬓发,“只是孩子,你一定要查明,她死的太惨烈,要还给她一个公道,才好让恶人下到阿鼻地狱,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这点我与你李娘娘的看法相同又不同,她觉得那样太沉重,希望你快乐的长大;但除此之外我还觉得,你是有那样的能力的。不要怕,景元宫是你一切的开始,我们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她指间的,属于楚灵的,如夜色一样的一缕发丝滑落,“洗漱一下吧。生者的要带着死者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不是吗?”
楚灵点点头,他本来坐在地上,明觉从窗户外面翻进来,向他伸出手。
楚灵借了一把力气,握住那双手,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