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解脱

看来楚慈跪佛龛的习惯已经有了不少时日了。

说来可笑，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既然没有害人，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尽，为何要跪神佛？

还是做了杀生之事心有戚戚呢？

既然如此，何必又难为一个小内侍。

只是楚灵从前在汀兰轩时就已经听到过妓子说，心中扭曲之人会虐待旁人，将自己的神思压力施虐于别人身上，从那些显而易见的、甚至血肉淋漓的伤口上谋求快意，当然，其动力也许也有骨子里带来的缺陷。

将伤害施加于他人，多么恶心。太子如今或许还算是轻症，因为他位高权重，伤害起身边人来根本就是无可顾忌。进思是从小就跟着他的内侍，若长此以往，大约真的要命不久矣。

看来今夜这趟汀兰轩是不得不去了，或许可以向柳娘要一些特制的方子，让他再混沌一些。毕竟心绪不宁，噩梦缠身的人，还有精力再伤害他人吗？

从前的药只是让他消瘦，现在不得不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建庆帝如今身体还算强健，但这药是慢性，大约要过上几年才能全部奏效。

但楚灵并不着急。

不能让建庆皇帝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过楚灵可没有那么好心，所有的事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看到想要的结果。

楚灵方才温和的面色已经不见踪影，跟着前面的人走进夜色中，抬头，看到太子已然几近干瘦的身影，那双看上去无暇而单纯的狐狸眼简直要漫上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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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佳肴已经上了桌，进思拿起碟筷，想为楚慈侍菜，却被他一下子推开，碗碟从进思满是疤痕的手里脱落，落到地上，随即碎裂，迸出几片碎瓷。

“没用的东西，扫人兴致。”楚慈看也不看他一眼，怒斥道。

“何必因为一介内侍动气。若是看不惯，乱棍打死便是。”楚灵起身，走到太子身边，夹了一筷他常吃的烤鹿脯，眼睛平淡的看着手下的佳肴。

进思听到“乱棍打死”四个字，大惊失色，原本便已经跪着，此刻倒吸一口气，不顾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连连磕头，抬首的间隙中已经可以看到额上被瓷片划破的一道道伤口，正流下无比鲜红刺目的血液。

那血液滑进进思的眼睛里，双眼随即也成了艳红色，如同地狱来索命的厉鬼，可他还在连声叫喊着“二皇子饶命。”

楚灵身边的宫女尔夏听到这亦是惊了一瞬，手握绢帕轻按在胸口，却看到楚灵看过来，那眸光无比平静。

尔夏入宫起便跟随元姬和楚灵。

元姬未殁前尔夏相处的这半年，虽然她精神一直不佳，尔夏并不知道她原本的性格如何，但能察觉出这位貌美无双的胡姬心地良善，楚灵亦是如此。

起码他从未做过随意打杀下人之事，对待自己甚至让人察觉不出他是皇子。

今日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