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澈便问,“为何?”
“你们可有听到‘秦秀英’?”
众人点点头。
“那可是位名角儿。”宋隐一面说,一面接着往前走。“今日来得早些,否则怕是见不着这位了。”
“不行,以后我得多跟着小隐混。”云景澈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架势。
小厮约莫是看着他们几个衣着华贵,所以才来引路,别的人就没有被这样对待,有些人是慕名前来,找不到唱戏的地方,急得在厅中团团转。
唱戏的地方因为需得安置戏台子,比别的地方都要宽敞些,厅中的茶桌前早就坐得满满当当了,跟外面的人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有从外面窗户处往里瞧的,被几个小二利落地关上窗户,外面就传来几声牢骚。
楚晚珀听到,皱了皱眉毛:“找个雅阁,要视角最好的。”她见地方到了,那小厮还不走,打量他一眼才明白过来,对着那小厮道。
“得嘞,今儿就等着贵人这句呢。”那小厮一揖,“雅间二两雪花银,若是想见咱们秦先生,得再加三两。”
五两银子,便足够一个京官八口之家体体面面过活一个月了。
且不说花几两银子就可以与名动京城的戏子共处一室这件事本身的物化意味,只说那几两银子落到戏子本身手里的,就已经是少之又少。
本朝的戏子被称为“路歧”,意思便是冲川撞府,走南投北,四处流浪并以演戏为生,大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卖身学艺,这位秦秀英应该也并不例外。
而且建朝之初,还规定了戏子应该有“优伶本色”,不能越外。除却演戏之外,不可穿绫罗绸缎,不可骑马,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卑贱”的烙印。
众人上了红漆漆过的楼梯,拐角处有个穿破烂衣裳的女子捂着脸正从一间屋子中出来,屋门敞开一瞬间,便看到一个男子正打骂一个穿戏服的小少年。言语之污秽连嘈杂的人声都无法掩盖,宋隐离得最近,看得最明、听得最轻。那人拿着的长鞭子刚落下来,不打露出来的皮肤,只落在胸腹。
几个人在二楼的雅阁落座,的确是装潢华丽,对不远处的戏台子一览无余的好地方。
只是这算不算在律法的“不平等”之上,又火上浇油了呢?
宋隐落座,看向楼下还空空如也的戏台,有些出神。
只是世道之艰。她正想着,楼内的灯火骤然全部熄灭,人声鼎沸更甚,宋隐心中却像空洞一瞬,台下有人说着“开始了”,那宽大的戏台上便成了唯一的光源。
有没有改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