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木头也没全断,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略加经过骑射训练的少年应有的力气,所以楚灵是收着的。
木头断开了一部分,横截面上还连着木纹的脉络。虽然那根木头还卡在那里,两扇门之间打开的缝隙也不够大,但是已经足够一个人进到殿里。
断了之后还能连丝的也不只是藕,万事万物皆可,倘若人想。
我会找到你的。楚灵偏身让开门口的路,好让别人进去,心中的神思却早就已经飘远到他迷茫混沌着的远方。
墨色的发丝被跑过的人带起来的清风拂起来,落在面颊上,翻出一点痒意,却远不如心中的,对自己执着纠结于此的那一份困惑来得更强烈。
他想起了昨夜那一场落败的棋局,最后是一朵桃花落到了他所执的黑子的决胜一点上,但当然,已经晚了。“神思已乱,多说无妨。先将该做的事全部做完,你我再言其他。”李翊安背着手起身,抛下这句话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与其说楚灵对这个师父没什么办法,应该说李翊安作为自己的师父,是属于大智若愚的一类。
说白了自己这位师父也算是懒。
楚灵忽然就悟出了这一点,忽然也觉得自己的那一点纠结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还是先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吧。
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记忆力不错的缘故,那一节手腕的触感留下来的至今仍未消散,时常在自己做事的时候这让他感到困惑不解。
可好像又不是必须解决的问题,毕竟有可能只碰到那个人一次。
楚灵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杂念全都清理出去,院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正是清晨,只有几个扫洒的下人在那里做事,长长的黄色的芦苇杆子划着地上的树影,楚灵只看了一眼,转身朝着钟粹宫的正殿走去。
徐婕妤的模样和状态比李德妃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点。
她只是穿着她自己的那身宫妃的衣裳,静静坐在和正门对着的正座上。
那个地方用锦绣罗缎堆砌起来,坐在座位上的华服女子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冷着一双眼睛看着四下里混乱的一切,看着自己的殿门被一脚踹开,然后人们涌进来。
“婕妤”这个位子,不算是很大的位分。
不过其实后宫中的女人都一样,在被打上各种各样的标签的时候,就注定了变成了皇位的附庸品。
这些她们都明白。
李德妃已经提着裙子跑到了徐泽雅的面前,她蹲下身来,凑近,看着她的脸。
她们都看到彼此眼睛下面的泪痕。
干涸的,没干涸的,刚刚落下来的,杂七杂八地混到一起。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可她们每个人都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