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中的宫女很有眼力见儿的来接过旁边下人手里的油纸伞,又递给另一个人,自己引着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人朝着内殿走去。
不出意外,那里应该正坐着徐泽雅。
越过在钟粹宫不知摆了多久的象牙屏风,楚灵想,这可能是从前的哪位宠妃留下来的的。徐婕妤就倚在床对面的软榻上,见他们来了,也不行礼,懒懒地抬眼瞥了一眼,延伸从楚灵的脸落到脚,最后停在楚灵提着的食盒上,笑了。
“你们都出去吧。”
李德妃知道徐泽雅的德行,何况她也并不在乎那些虚礼,只是此时此刻还端着,所以还是作为“德妃”的作态,吩咐着让他们都下去。
楚灵已经在旁边坐下,看到徐泽雅正躺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这位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姐姐”发号施令似的。
“忙完了?”最后她笑着说。
“你很疲倦。”李德妃也坐下,从食盒里拿出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摆放到桌子上。
“因为很久没睡好觉了。”徐泽雅很坦诚,“今天的雨下得很合我心意现在你们一来,我就想着要睡一会了。”这话纯粹是故意的,因为楚灵亲眼看到李德妃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于是他也挂上了淡淡的笑。
“徐娘娘,不妨吃点东西再休息。”
徐泽雅脸上的笑有点得逞之后的得意,楚灵一说话,她的视线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那我听小灵的。”徐泽雅又看回了李德妃,故意说。
后者显然是不想和她一般见识,所以才只是把东西王往徐泽雅那里推了推,“尝尝看。”
徐泽雅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个瞬间开始就安静下来了,挺直身子低着头,慢慢地咀嚼、咽下。
不知道是不是旁观者清的缘故,但这也不重要,楚灵看得很清晰的是,李德妃拿出那一叠桃花酥的时候,徐泽雅握着银箸的手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看来是别有深意了。
只有那么一瞬间,然后停下的银质筷子重新被握着移动, 一时间室内好像只有雨声,再也没有什么嘈杂的东西。
半晌之后,楚灵叫来了下人,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走,然后那人上了茶,不是徐婕妤常喝的红茶,反而是从前楚灵经常在秀安宫看到的普洱茶。
转过头去看到李德妃的表情的时候,楚灵似乎觉得,她好像比刚才还要温和一些。
“别睡了,说完再睡。”李德妃磕了磕茶盏上的杯盖子,并不因为徐婕妤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就开始小心翼翼地说话,反而是像从前一样地相处着。
徐泽雅是早有准备的,从她看到那叠桃花酥开始,大概就已经在心里想着,开口说一些东西了。仍然是雨声作伴,好像这些东西的倾泻有这些作陪就变得温和起来。
徐家一家人,都不是上京城人。
徐家老爷三十多岁进士及第,在全大盈上下也算是有成的人,焕州地处大盈的边疆,路上有西域相接,大漠戈壁也在其中,所以那里的人大多豪放,比起读书写字更愿意在马背上生活。
所以徐秀算是个怪人,尤其是在那么多年以前,不是选择骑射习武,而是选择了执笔去科举。
三十多岁的而立之年,进士及第是当时焕州那个小镇子上的谁都没有想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