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帝回过神来,怒气直冲头顶,“逆子……你这个逆子!楚月蘅是朕的妃子,你却买通侍卫频频与她私下相见,你竟然还敢说你没有错!”
这种事大家都没脸,本来靖安帝没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说,可是现在被李玄宁气急了,竟是直接就喊了出来。
淑妃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也猛然变了,瞪大眼睛看向李玄宁,“你……你父皇说的可是真的?”
李玄宁不敢看淑妃的眼睛,只咬咬牙,“儿臣……儿臣的确去过冷宫几次,可是都隔着大门,连人都没有见到,自认是发乎情止于礼的,何至于让父皇生这么大的气?”
“发乎情止于礼……哈,好一个发乎情!”靖安帝气的眼前都有些发黑了,指着淑妃,“看到了?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这……”淑妃人都傻了,却是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李玄州及时开口,“父皇息怒!此事或许并非我们想的那般不堪,不如听二弟好好解释一下,更何况月妃娘娘还没醒,待听了月妃娘娘怎么说,再下定论也不迟!”
皇后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暗暗瞪了李玄州一眼,李玄州却只当做没看到了。
而靖安帝这会儿已经平静许多,只冷笑着,“他都发乎情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李玄宁梗着脖子,“反正……反正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父皇要非说我错了,那儿臣也无话可说!”
李玄州气的瞪他一眼,“二弟!父皇身体不好,你非要这样说话吗?到底怎么回事,好好交代清楚就是!”
他作为太子,还是很有气势的,这样一通训斥,再加上想起来靖安帝身体不好的事,李玄宁终于老实了一点,乖乖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他倒还真是半点都没保留,连对楚月蘅的爱慕也一一叙述出来。
末了他还一脸哀求的看着靖安帝,“父皇,儿臣是真的喜欢她,反正她在宫中也只是挂了个名分,要不父皇你就成全我们吧?”
淑妃闻言气的一巴掌就抽了过去,“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看你是疯了!”
这场闹剧到了这会儿,靖安帝已经彻底冷静了,他只是看着李玄宁满脸的失望,“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果真是成不了大事……不堪重用!”
说完,他竟然就这样转身走了。
李玄州担心李玄宁会连累了楚月蘅,遂急忙追了上去。
剩下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皇后拿了主意,让人先将李玄宁送回郁河王府养病,且在这件事有定论之前不得外出。
楚月蘅这边,皇后也留了几个宫女暂时在这里细心照料。
至于张敬几人则是暂时收押,又对其他人下了封口令,这才让众人都各自散去。
李玄州追上靖安帝,“父皇,二弟只是一时糊涂,他那个性子您也知道,所幸也还为铸成什么大错,父皇又何必与他计较?当心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靖安帝欣慰的看他一眼,叹气,“都是朕的儿子,他若是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其实事到如今他也不气了,就是觉得很可悲,都说虎父无犬子,他怎么就偏偏有这样一个儿子呢?
“罢了,玄州,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调查清楚再来跟朕禀报,到时候朕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置他们。”
李玄州一听事情交给他了,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当即拱手道,“儿臣遵命!”
“另外,楚月蘅那边还是好好照顾,别让她出什么事,冷宫那边的禁令……也且宽松一二吧。”
楚月蘅还在发烧,烧的脑子都昏昏沉沉的,被人扶着灌了一碗药,便又睡下了。
李玄州再次回到冷宫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两个宫女在屋内守着。
“见过太子殿下。”
李玄州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们小声一点,随后轻轻走到床边,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怎么还这么烫……药喝过了吗?”
“回殿下,喝过了,张御医说最晚到晚上应该就能退烧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又嘱咐两句,“月妃娘娘的安危,皇上心中牵挂着,你们务必好生伺候着,不许有丝毫怠慢,明白了吗?”
“是,奴婢遵命。”
李玄州看着往日鲜活的人,如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模样,心疼的不行,却到底不能再表露出太多关心,只又深深的看了楚月蘅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东宫,才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陈箐箐。
“见过殿下。”
李玄州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吐出两个字,“有事?”
他本就对她不喜,此时更是因为怀疑今天的事跟她有关系而更加厌恶,还能回应她一句就已经很难得了。
所幸陈箐箐对他这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早就习惯了,并没有生气,只是挥退了下人,才上前两步开口,“臣妾是特意在此等候殿下的。”
她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到李玄州面前,手指在那锦盒上轻抚了两下,“扬州今年上贡的鸾凤沉香木锦盒,是顶好的东西……不过一共就四个。”
说着,她又将锦盒打开,看着里面的那支嵌着红宝石的金簪继续道,“波斯进贡的红宝石……簪子出自长安城有名的首饰匠人之手。”
她抬眸看向李玄州,眼神中是努力掩饰出的平静,“殿下,这等贵重的东西还是收好,今日是臣妾捡到也就罢了,若是旁人……殿下也不想落得如郁河王一般狼狈吧?”
李玄州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沉沉的盯着她掌心的锦盒,这正是他送给楚月蘅的生辰礼。
旁的东西他不敢送的太张扬,只是想着生辰礼,总该特别一些的,所以他特意去了东宫的宝库中亲自挑选了一番。
对这些饰物他并不如陈箐箐这般了解,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只是因为好看而挑选来的几样东西,却都是陈箐箐随口就能说出来历的。
倒的确是他草率了。
他抬手从她手中接过锦盒,淡淡道,“有些事,最好烂在肚子里,你知道的,孤对你没有耐心。”
说完,他平静的抬脚离开。
“殿下!”陈箐箐却终于有些绷不住了,“您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还需要孤解释什么?你心里,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陈箐箐面上血色褪去,“你竟是……连句解释也不屑有了吗?”
她看着李玄州丝毫不停的脚步,心中的不甘疯狂上涌,“李玄州!”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它的吗?它就被随意的丢在桌子的角落处,我拿起来的时候上面沾满了灰尘……你的心意,旁人根本就没有当回事,你还不明白吗?”
李玄州的脚步顿了顿,他没有回头,陈箐箐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莫名觉得……他的身影忽然有些萧瑟起来。
陈箐箐心中一疼,不禁落下泪来,“殿下……只有我才是真心……”
“那又如何?”他打断了她,清冷的声音随着寒风飘到她的耳中,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下。
他说,“我心悦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