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蘅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真好,看来萧慕是安全了。
她心中不再担心萧慕,面上则是故意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样。
“这样啊……好吧。”她轻咳一声,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那祝你早日把人抓回来。”
才怪。
李玄州却似乎对她的“关心”很受用,脸色温和了许多。
“好,我会的。”
顿了顿,又开口,“那些女人之后问起父皇的事情,你只需要说父皇病情已经稳定,很快就会好起来就够了,其他的不要多说,知道了吗?”
楚月蘅点了点头。
李玄州想了想又道,“还有,以后你每天都可以过来坐坐,父皇若与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觉得听不明白……也可以随时来问我。”
楚月蘅的心又不禁忽悠了一下,隐约觉得他的话中暗含了什么意思,再联想之前她的猜测,她脸上的笑就不禁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她就低下头去。
“我明白了。”她轻声应了一句。
李玄州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觉得她此时乖乖的模样看着很可爱,更有些手痒的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
不过想起之前几次她都躲避了他的触碰,他的神色又不禁淡了几分,开口,“去吧。”
楚月蘅得了这句话,急忙行了礼,便半分留恋也没有的匆匆离开了。
直到走了很远很远,楚月蘅才终于感觉到身后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消失了,她顿时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一阵风吹过,她赶紧到额头一阵凉意,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把,才发现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楚月蘅眸色沉了沉,李玄州啊……为什么现在她看到他就会觉得害怕,甚至觉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过去那个为人刻板,容易害羞的“李大人”,如今在李玄州身上却是已经半分影子也看不到了。
她细细回想,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变化的?似乎……是东宫禁足事件之后?
那时,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回冷宫的时候,楚月蘅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忧愁,兰兮见了有些担心,“娘娘怎么了?可是她们为难你了?”
楚月蘅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见皇上身体不太好,心中总有些担忧。”
兰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娘娘……是在担心皇上的身体?可是奴婢以为,若是皇上真的……娘娘该是开心的。”
毕竟,没有哪个年轻姑娘会真的心甘情愿伺候一个年迈老人吧?更何况是楚月蘅这样的性子。
兰兮也伺候她四个来月了,自觉对她还算了解,靖安帝第一次召她侍寝的时候,她脸上的惊慌还历历在目,总不至于才这么短的时日,就真的对靖安帝生出感情来了吧?
楚月蘅微微皱了下眉,看向兰兮的目光有些凌厉,“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种话不可乱说,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兰兮被她下了一跳,急忙跪下,眼中也不禁带了点泪花,“娘娘恕罪,奴婢只是替娘娘感到不值……”
“没什么值不值的,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旁的话不必多说。”
楚月蘅抿了抿唇,某种忧思更甚,喃喃道,“更何况,我不止是楚月蘅,我也是……北越的子民。”
靖安帝在位这些年,除了因为多疑以及为了夺权而办了几桩糊涂事,其他于治国大事上并无大过,还算是个好皇帝。
更何况一国之君的更迭,总会伴随着国之动荡,她再不懂事也不会只为了一己之私,有那样恶毒的想法。
兰兮听到她的话,似懂非懂,犹豫片刻方才开口,“可是娘娘再担心也没有用,何苦为其忧思?”
楚月蘅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说的对,有些事,是我力所不能及的……那我又何苦自扰?”
闭了闭眼睛,楚月蘅倏而起身,从院子的井里打了一桶冷水。
兰兮跟了出去,有些奇怪,“娘娘想喝水吗?这点小事交给奴婢就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楚月蘅提起那桶水,就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浇了下去!
“啊!”兰兮惊叫一声,急忙就朝楚月蘅跑了过去,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水桶,“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如今已经四月份了,天气回暖,却也没暖到可以洗冷水澡的地步。
更何况着刚打上来的井水,她平日里拿来洗衣服都要多放一下,她怎么就直接拿起来往身上泼了?
兰兮看着楚月蘅一瞬间脸都冻得有些发白了,心疼不已,急忙就拉着她往回走,“娘娘快跟奴婢回去换身衣服!”
楚月蘅却是站着没动,她牙齿上下打着冷战,“不……不用,我要在院子里多站一会儿。”
兰兮呆了呆,刚好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楚月蘅身子晃了晃,却依旧没有回屋的意思。
她突然就明白了,“娘娘……是故意想要生病?”
楚月蘅朝她挤出一个笑来,“真聪明,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拦我。”
兰兮眼眶含泪,没有再问下去了,只乖乖陪她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楚月蘅已经感觉到头脑有些发晕了,身子不禁晃了晃,刚好被兰兮扶住。
“扶我……扶我回去吧。”她轻声开口。
楚月蘅染了风寒,当日有御医前来看过,开了药方,让她安静休养几日。
是以次日,她没能如约前去玉清宫。
靖安帝等了又等,直到日落,也没能看到楚月蘅的影子,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月贵妃,今日没来?”
德春在一旁恭敬开口,“回皇上,月贵妃昨日回去染了风寒,这几日都来不了了。”
靖安帝愣了愣,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希翼之色也渐渐暗淡下去。
他闭了闭眼睛,喃喃自语,“朕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最后却还妄想要将希望寄托于她的身上呢?
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丫头罢了……如此选择也是人之常情。
是他奢望了。
楚月蘅这一病就病了七八天,期间也有妃嫔过来打探过皇上的状况,她都如同李玄州说的那样敷衍过去了,后来更是干脆的闭门不肯见客。
其实她病的也没那么重,至少这两日咳的已经很少了,还趁着天气好跟兰兮一起在院子里坐了坐。
“娘娘……”兰兮瞧着楚月蘅瘦了一圈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奴婢以为您早就想清楚了,可者今日,你的心情却还是一直不见好……您还在担心皇上吗?”
楚月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反驳道,“我没有。”
“那您为何一直闷闷不乐?奴婢初见你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不苟言笑的人。”
楚月蘅微微一怔,不苟言笑?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四个字居然会被别人用在她的身上。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不苟言笑吗?
兰兮见她不说话,便又开口,“娘娘若是放不下,便再去瞧瞧吧,也总好过在这儿闷闷不乐。”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为皇上担忧吗?怎么今日倒又劝我去看望皇上了?”
兰兮看着她,目光澄澈,“因为娘娘不高兴啊,奴婢只想让娘娘高兴……从心而行,娘娘应该就会高兴了吧?”
楚月蘅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反复?有些事,的确并非我所能改变的。”
就算李玄州真的起了弑父夺位的心思,她又能如何呢?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宫中一叶浮萍,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了主,又何谈去左右一国的命运呢?
她正有些出神,外面却忽然传来敲门声,来的是小圆子。
虽说楚月蘅如今自由了,但是之前与小圆子相处还算不错,他便还是会隔三差五的过来逛逛,有时带点东西交易,有时则是带些消息,若楚月蘅感兴趣,自会打赏银钱。
今日他来,带来的是一个消息。
“娘娘病了这么久,兰兮姑娘也不在外面走动,奴才想着外面的事你们必定不晓得,故而特意过来给你们提个醒儿。”
楚月蘅本不想听,可听他这么说,又还是禁不住心中好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小圆子一听楚月蘅感兴趣,顿时喜笑颜开,因为这意味着他今天的银子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