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守善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惊呆了。
妻子以往都说,娘家弟媳对她极好,每次回去杀鸡宰鸭,忙前忙后,热情得令人招架不住。
可眼下却当众辱骂、驱赶他妻儿,那些狠毒的话,很自然就说出了口……他真的不敢相信,人性会有这样巨大的反差,人会坏得如此彻底!
他听了都仿若鞭子一般抽在身上,身处其中走投无路的妻儿,听了岂不是更加绝望无助?
这何其残忍!
他呆呆地站着,而戚氏的承受,也到达了极致。
她眼眶猩红,灰白的双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身躯晃了晃,便要往前栽倒。
温守善一个激灵,倏地上前接住了她,“月儿!”
一直被温小米护在怀里的三妹也扑了过去,“娘!”
戚氏见到自家丈夫,眼里闪过惊喜。可想着方才之事他全看到了,顿时又觉得难堪和委屈,泪如雨下。
三妹抱着她,也难过得痛哭不止。
冯氏这时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看着温守善,又看看温小米,手指着她,“姓温的,这是不是你女儿温小米?”
温守善搂着戚氏,望着她被砍掉手指头的断口已溃烂发炎,整只手乃至整条手臂都红肿不堪,正心痛欲死,一听她这语气这称呼,满腔的怒火,便转为浓浓恨意。
“冯氏,你今日既如此侮辱我妻儿,丝毫不顾及亲情,我一家子也不会再与你有瓜葛牵扯。”他看向戚氏,目光转为温柔,“月儿,既然娘家容不下你,为夫便做主,自此以后,与娘家恩断义绝,可好?”
戚氏面容悲苦,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垂泪。
事实上,高热已令她神志不清,意识恍惚,根本无力思考了。
“姓温的,这可是你说的,诸位乡邻可都听得真切,你休想抵赖。”冯氏嘴角微勾。
温家什么情况,她已打听得很清楚,温守善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是以,将这一家子扫地出门,彻底划清界限,才是明智之举。
思及此,她不住催促,“既然你能狠得下心来,那便快些走,否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跟踪过来,会害死我们一家子。”
温小米出声道,“你诬蔑我弟弟和妹妹偷东西,其实就是为了赶走他们吧?”
冯氏被戳穿了心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谁、谁诬蔑了?我和我儿子都看见了……”看温小米的目光变得阴狠,“我说方才怎的觉得你面熟,原来是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死丫头!我好歹是你舅母,以往嚣张叛逆也就罢了,眼下你连我都打,我不教训教训你,心中这口恶气我咽不下!”
说着捡起温小米方才扔下的竹鞭,就要挥过来。
“够了!”温守善将戚氏放下,让她挨着墙边坐着,便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把夺去鞭子,远远扔了,“冯氏,我一家子立即走,你莫要再伤害我的妻儿!”
冯氏撇了撇嘴角,她不想妥协,可她对上温小米那双冷飕飕的眼眸,不知怎的,便生不出继续吵闹的勇气。
“滚,赶紧滚!”
温小米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多谢您这几日收留我几个弟弟妹妹,这些东西是对您的谢礼,您拿着。”又从兜里拿出一串铜板,“这是他们这几日的饭钱。”
在娘家住两日给谢礼和饭钱,明显的是与娘亲划清界限,不吃蹉来之食。
冯氏眼睛一亮。
她虽然明白温小米的意图,可贪小便宜又势利的她,哪里抵挡得住这些东西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