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煦微微转了一下头,用余光扫了盛徉一眼,仅此而已。
之前在电影院,孟甜甜和陈亦茂拍摄拥抱的一幕时,曾煦亲眼看他们抱了三次。最后,曾煦对孟甜甜说了这样一句话:“连本带利,三次是本,利另算。”
所谓本,是他和曲伶伶“抱”过三次。
第一次,是他和孟甜甜送曲伶伶去上大学,曲伶伶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
第二次,是类似今天的场景。
他和孟甜甜大二那年暑假,孟甜甜一回来,就给“万花山”带来了生机勃勃,一群二十岁的人了,在“山大王”的带领下,说好听了是童心未泯,说不好听了就是白长那么大个子,包括曾煦这个高材生在内,天天满小区地跑。
而曲伶伶真是个大人了。
曲伶伶工作了。
有一天,曲伶伶给曾煦发消息,请曾煦接她下班。
她说有个男领导对她有想法,她不想得罪领导,让领导知道她有男朋友就好。
也就是说,她让曾煦假装她的男朋友。
曾煦收到曲伶伶的消息时,人在小卖部。猛地,孟甜甜一拍他的后背:“说要请我们喝汽水,又舍不得了?”
曾煦将手机拿给孟甜甜看了看。
“我跟你一块儿去!”孟甜甜来气,“我女神姐姐说得也太含蓄了,这不就是职场性骚扰吗?先礼后兵,你们先礼,我后兵!”
就这样,孟甜甜和曾煦一块儿去接曲伶伶下班。
曾煦在明,孟甜甜在暗,但曲伶伶说的那个非要送她回家的男领导并没有出现。然后,孟甜甜自认为是个surprise,出现在了曲伶伶面前。
三人共进了晚餐。
餐厅是曲伶伶提前订好的,订的是两位,加了一位。
饭后,三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孟甜甜抢了副驾驶位。她虽然喜欢缠着曾煦,但更懂谦让——后排的两个座位要谦让给女神姐姐和曾小煦。途中,孟甜甜一如既往地话多。司机多嘴了一句:“你们仨这是什么关系?”
“我姐,”孟甜甜往后排一指,“和我姐男朋友。”
这不就是曾煦今天的“角色”嘛!
司机是真的多嘴:“我还真没看出来。”
事后再想想,司机是旁观者清——不觉得曾煦和曲伶伶是一对。
不多时,曲伶伶睡着了,头歪在了曾煦的肩上。孟甜甜一回头,看曾煦要把曲伶伶扶直。“嘘!”孟甜甜制止了曾煦,“你都不知道上班族有多累,你就让姐姐靠一下。”
那时候,曾煦还没有向孟甜甜“表白”,二人的关系只是朋友。孟甜甜的三连招——让曾煦和曲伶伶坐后排、对司机说曾煦是曲伶伶的男朋友、让曾煦借肩膀给曲伶伶靠——这三连招生生给曾煦整蒙了。
孟甜甜你不是喜欢我吗?
孟甜甜你是在撮合我和曲伶伶吗?
孟甜甜你就算不喜欢我了,也犯不着把我往外推!
当时,曾煦心里真一堵。
不过过了这茬儿,孟甜甜还是缠着他,怎么也不像是要将他拱手让人……
总之,那晚在出租车上,算是他第二次抱曲伶伶——孟甜甜和他算账的时候说是抱,那就是抱。他辩解:“那不是抱,那顶多是……靠!”孟甜甜更难过了:“你……你还骂人?”
离婚前,孟甜甜自认为一通百通:“两情相悦的是你和她,我才是多余的一个。”
曾煦也冤,也不冤。
他的确爱慕过曲伶伶,甚至在日记本上写过,说曲伶伶是他的阳光。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分明属于了孟甜甜,至少那晚在出租车上,他分明要推开曲伶伶的。相较于阳光,他更离不开空气和水。无奈,孟甜甜问他证据呢?他拿不出。他拿不出诸如日记本的证据。他的日记本上没有孟甜甜的名字,哪怕一个。
如今,孟甜甜靠在盛徉的肩上,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也算又“连本带利”地还了她一笔。
“喂大象了吗?”曾煦问盛徉和陈亦茂。
陈亦茂对曾煦恨归恨,有问必答:“没有。”
“猴子、斑马、小兔子?”
“都没有。”
“只喂了长颈鹿?”
“关你什么事?烦不烦!”
曾煦收了声,喜忧参半。喜的是孟甜甜只喂了长颈鹿,不像是和盛徉来约会,只是为拍摄。忧的是她不喜欢动物园了,归咎于他,她有了太多太多值得喜欢的事物被打上了不堪回首的标签。
当晚,孟甜甜回了家。
丁燕子的男朋友魏庄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不在。
半夜,孟甜甜做了个梦,惊醒后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妈。丁燕子蹚着一只拖鞋跑过来,钻进孟甜甜的被窝:“妈妈在呢。”
“我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她来找我,说我毁了她的幸福,求我把幸福还给她。”
丁燕子没说话,任由孟甜甜像个树袋熊似的抱着她。她该怎么说?说这不是梦,是几小时前,曲伶伶真的来找过你?
她又该不该说妈妈以为你时隔三年有了进步,至少你指着她的鼻子让她去找曾煦,让她滚,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但一转眼,你又分不清梦里和梦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