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
如今,曾煦对孟甜甜几乎无计可施,想见她,却每每被她牵着鼻子走,想对她说对不起,但三年前她就说过:“谁稀罕你的对不起?”好,他不说对不起,他说我的心上人是你。她又说:“谁稀罕你的假惺惺?”他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再见她,再见生了病的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以死谢罪。
这冷不丁地,她说要来他家?
一刹那,他想着要给她买个懒人沙发。
她这个人,从小就坐没坐相。
结婚时,他们还住在“合租”的房子里,家具都是房东的,沙发是板板正正的木质,他说要给她买个懒人沙发,她说没地方,说浪费钱,说将来有了自己的房子,再买个又大又贵的……
将来?
将来太远,一晃三个月,她离开了他。
后来,他有了自己的房子,他当真买了个又大又贵的懒人沙发。
再后来,他不堪触景伤情,将有关孟甜甜的旧物锁进了壁橱,将一次都没坐过的懒人沙发送给了白西。无济于事,他还是一宿一宿地睡不着,日升月落,春去秋来,倒也习惯了。
他还想着要去找肖海棠学艺,先学一道红烧肉,做给孟甜甜吃。
说什么也要留她吃顿饭。
她会用一把又大又圆的勺子,米饭在下,红烧肉在上,佐以肉汤,塞进她的“血盆大口”里,陶醉到摇头晃脑。
他好久没见那曾平平常常,如今却连在梦中都得不到的画面。
若能再见那画面,让他下半辈子去种地、养猪,他心甘情愿。
“你都不问问我们要拍什么?”孟甜甜一句话将曾煦从种地和养猪的愿景中拽回来。
曾煦被动道:“你们要拍什么?”
“拍男主帮女神换灯泡。”
“换灯泡……”
孟甜甜打断曾煦:“明天见。”
“明天见。”曾煦无权多言,无权对孟甜甜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关键词说不。
转天一大早,曾煦把白西叫来了家里。
白西哈欠连天,也不能问老板说好今天放他假,为什么出尔反尔,一进门,看老板在拆封一个比送他的更大、更贵的懒人沙发,再看餐桌上摆着四盘黑黢黢的食物,不知道从何问起:“曾总,这个……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曾煦拆封到毛毛躁躁。
白西上前:“我来。”
“不用,你去尝尝那个。”
四盘红烧肉,是曾煦连夜做出来的。肖海棠做了一辈子饭,只会说适量,曾煦问她适量是多少,她说一小撮、一咕嘟……
这都是什么量词?
曾煦不得不连夜研发了配比。
让白西来试菜是其次,关键是壮胆儿。
果不其然,来的是大队人马。
除了孟甜甜、陈亦茂和摄像,还多了化妆和灯光。曾煦开了门,不说话,也不让路,跟对峙似的。只有白西知道老板开门前一直在练开场白,就差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了。
这是白练了。
“请进!”白西替老板打圆场,“孟小姐真是红了,这阵仗……让我们曾总都自叹不如了。”
曾煦这才一侧身,让了路。
孟甜甜一行人鱼贯而入。
曾煦只能拣白西这个软柿子捏一捏:“我要不要自叹不如,取决于你能不能一个顶四个。”
孟甜甜环视一圈,微微皱了眉:“曾总没理解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曾煦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们是来拍男主帮女神换灯泡,”孟甜甜不是发难曾煦,更像是循循善诱,“所以应该是谁家?”
“女神家。”
“所以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家对不对?“
“对。”
“可你看……”
你家哪有个女孩子家的样子?
对此,曾煦太有话说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一直都是。”
“那没法拍了,”孟甜甜当机立断,“我们走。”
曾煦脱口而出:“给我十分钟。”
孟甜甜的想法再简单不过。首先,剧情需要,她需要一个“白富美”的家用于拍摄,曾煦的房子至少沾一个“富”字,不用白不用。其次,是曲伶伶逼她的。
曲伶伶找她的转天,她看丁燕子为了她一个“梦”忧心忡忡,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去调了小区的监控,果然……不是梦,果然是曲伶伶又欺负到她头上了。
可惜,曾煦这个家大归大,但就差家徒四壁了。
今天以拍摄为重,给曲伶伶添堵的事儿只能往后靠一靠了。
而曾煦的想法比孟甜甜更简单。
三个字:不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