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甜甜和盛徉去往青市,车程五个小时。他们出发时,是晚上十点,不算太晚。但不到十点半,孟甜甜就睡着了……
她不是存心。
相反,她为了不睡着,掐完大腿,掐虎口,就差掐人中了。没用。她一坐车就犯困,从小到大都这样。
但盛徉不知道。
盛徉在等红灯时,转头面对熟睡中的孟甜甜,心中有两种猜测:一是她这几天太累了,二是她不想跟他去青市,毕竟他说了,想让她在途中陪他说说话,这倒好,连市区都没出,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寐?
“甜甜。”盛徉轻轻地唤了一声。
无论如何,他送她回家好了。
孟甜甜没吭声。
因为没醒。
红灯变绿灯。盛徉被后方的车子鸣了笛,这才踩下了油门,继续向青市驶去。
孟甜甜只睡了十分钟。不算是做梦,是迷迷糊糊中有一个她自己的声音在说:不能睡,你不能睡……就这样醒了。她和盛徉一对视,二人或多或少局促了一把。
“我送你回去?”盛徉自认为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车子还没上高速,调头还来得及。
“啊?”
“我看你太累了。”
“没有啊!”孟甜甜悟了,“啊,你是看我睡着了?不是,我是上车就犯困,跟累不累没关系,我这是一种……”
孟甜甜话说一半,刹住。
下文是:晕车的症状。
我这是一种晕车的症状。
当年,她因为在公交车上睡着,没少坐过站,没少误事,为此曾煦“数落”过她多少次。但最急、最没招的人非她自己莫属。有一次,她误了春游的校车,哭得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曾煦无可奈何。亏她有一句座右铭是“流汗、流血、不流泪”,亏她之前误了考试,也只是说了一句“幸好有补考”。
请问,春游和考试到底哪个重要?
“别哭了。”曾煦看孟甜甜哭得直抽抽,也不知道怎么哄。
“你以为我是为……为了春游吗?”
“不然?”
“才……才不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
孟甜甜把鼻涕往回吸溜:“我是觉得自己特……特没用!连……连瞌睡都打不过,将来怎么做……做大事?”
那一刻,曾煦不懂了。他一边觉得孟甜甜“冠冕堂皇”,一边心底有簇小小的声音在说:她伤心了,她是真的伤心了。就这样,他嘴比脑子快:“你这是晕车,是病,跟你有用没用没关系。”
“曾小煦!你说我有病?”孟甜甜的脑回路也是不一般。
曾煦对孟甜甜的“不识好歹”真叫个服气,走人。
“敢说我有病?”孟甜甜好一通追,“反了你了!”
但不得不说,曾煦这句话是真管用。当下,孟甜甜顾不上哭了,气也接上了。后来,她再在车上犯困,也不再自己为难自己,有病嘛,有病就慢慢治嘛!
更不要说再后来,曾煦还帮她随身带着充气的u型枕,这是不光让她睡,还让她舒舒服服地睡。
“一种什么?”盛徉追问了一句。
孟甜甜实话实说:“一种病。”
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她没必要骗盛徉,越骗,不是越代表她心里有鬼吗?
盛徉笑了笑。孟甜甜一眼识破他的笑:他觉得她在说笑。她对他不遮不掩,他却觉得她在说笑。
此后的三个小时,孟甜甜再没敢睡,那一根弦绷得前所未有的紧。期间,盛徉能察觉孟甜甜在硬撑。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他不想逼孟甜甜跟来走这一趟,不想逼孟甜甜头悬梁、锥刺股,但他和她都被架住了。
哪怕,他说:“你睡一会儿。”
她也只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困。”
孟甜甜天南海北地找话题,问到盛徉在国外的朋友。盛徉一笔带过,但说的是心里话:“人长大了,感情都不如小时候纯粹。”
“那你为什么会跟我们断了联系?”
盛徉没说话。他没有难言之隐,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因为忙。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要拼搏、上进,他不能把时间花在念旧,把精力浪费在“七小龙”身上。
“没关系,回来就好了。我不是也离开了三年?但一回来,和小胖他们断了的感情一下子就接上了,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两个字,纯粹。盛徉,你离开的时间长,慢慢来,也一定能接上的。”
“嗯。”
盛徉这一个嗯,算是口是心非了。和小胖他们的感情接不接的……他无所谓。毕竟,他还是忙,他的时间和精力还是有限的。
他不喜欢做无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