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为看到面前这人的靠近,莫名其妙生出几分心虚来。
硬着口气开口:“你是定北侯,你的命最珍贵,他们的命都不是命而已。”
燕钰在一旁听到这话,忍不住道了句荒谬。
燕钧临看着面前这人执迷不悟的模样,眼神中闪过痛惜,沉声开口:“你父亲和母亲通敌叛国,被我们当场抓住,然后幡然醒悟。”
“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给我断后,只求你日后能够健康成长,不用被他们所拖累。”
裴为听到这话之后,怒喊了声:“你乱讲!”
“我父亲母亲为国捐躯,怎么可能是通敌叛国,你如今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的是不顾半点廉耻。”
燕钧临冷眼看着这执迷不悟的人:“当初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他们二人为自己赎罪,同时也为你闯出一条生路来。”
有当年跟在身边的将士,此刻站出来,沉着声音开口:“裴为,当年我就跟在定北侯身边了,这件事军中许多人都知道。”
若是当初没有断后,其实他们也是活不成的,只不过将功赎罪,且幼子无辜。
裴为听到这样一番话根本不想相信:“事到如今,你们还鬼话连篇,妄想抹黑我父亲母亲。”
有另外的将士站出身来:“什么鬼抹黑他们,我们这些年来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就是怕你心里面有隔阂,没想到你没有半点感恩就算了,反而又重新走上了他们的老路。”
这件事情这人心中本来就不服气,死了又如何?当初那一场战事之中,他的父母妻儿也全都死了。
当初裴为父母战死之后,定北侯就将裴为接到了身边,勒令当时的将士,都不要将他父母通敌叛国的事情讲出来,只和他讲,他父母是为国捐躯,是大英雄,让他日后也学着他父母一般。
定北侯这般做法,其实他心中是不满的,只是这些年一直藏在心中,没有发泄出来。
裴为听到这一番话只觉得天都塌了,想要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双手却已经被绑在身后,没有办法动弹。
“你们都是联合起来在骗我,对不对,这怎么可能?”
燕钰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我们有什么好骗你的,骗你对我们又没好处。”
裴为听到这话,只觉得一直心中的信仰在此刻瞬间崩溃。
原来,父亲母亲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为国捐躯,而是为了将功赎罪,为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那自己这两年,处心积虑筹备的复仇算个什么,自己又成什么人了——
他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净,嘴中依旧喃喃开口:“这不可能…”
燕钧临看着他:“裴为,念在你这些年在战场上的功绩,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
他偏过头去,不愿意再看这人:“只是你还想奢求别的,确实没有了。”
裴为此刻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听完这话之后只是楞楞的看着定北侯:“为什么不一直瞒着我,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告诉我?”
这话嘶喊出来之后,整个人像是发疯一般挣扎。
燕钰瞧见他这发疯模样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处。
“我们倒是想一直瞒着你,你这不是自己不中用,非要将这些事情扯出来。”
被踹了这一脚之后,不知是心口郁气太甚,还是被踹到了心脉,猛的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曾经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此刻眼中满是泪水,有悔恨,有不甘,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他将这一口血吐掉之后,整个人却像是清明了几分。
看着燕钧临:“侯爷,这些年我跟在你身边出生入死,可否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燕钧临本来想拒绝的,可是看到这个人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终究是没有忍心:“什么要求?”
裴为没有说话,燕钧临看出他眼神中的请求,开口交代:“将他身上的捆绑的绳子给松了。”
立马有将士开口制止:“侯爷不可,若是他想使出其他的阴谋诡计…”
“无妨,本侯在这儿。”
一句话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刚刚还劝阻的将士听到这话之后,立马过去给他松绑。
的确,侯爷在这里,即便这裴为有通天的本事,在侯爷面前也得通通消散。
燕钧临在这北疆,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听过他的赫赫威名,只要有他在,众人就觉得莫名安心。
这么多年除了这一场计谋,从无败绩,也难怪孝清帝心中一直对他不安了。
裴为被松开之后,站起身来又重新跪下,端端正正朝着燕钧临磕了几个响头。
这几个响头磕的结实,不一会儿就血肉模糊。